“这?出?门在外，还真的是得靠同乡帮衬了。这?是郭掌柜家的楼？还挺大的。”仇婉爹看了一眼，前面是楼房，后?面是院子，院子还不小呢，“这?得花不少钱吧？”

张老大夫点了点头又摇头，“郭掌柜这?个楼买得早了几个月，那个时候正好撞上?很多大老板出?手产业投入工厂生产，那会的价格还没现在这?样贵。”张老大夫就说起港城目前最红火的几个行业，“二楼一整层都?是郭掌柜家里的制衣厂，现在是郭掌柜的太太，安东家管理着。”

“郭太太啊。”这?个仇婉爹娘都?认识，“当初郭掌柜出?门采买粮食的时候，都?是郭太太打理的烧酒坊，没想到来?了港城了，也是郭太太打理啊。”

张老大夫点头，“郭太太管理得挺好的，制衣厂的生意非常红火，我们?坐在这?边说话，刚刚不是有好几辆车来?来?往往么？都?是给制衣厂送货发货的。”

“刚刚起码有四五辆车。”仇婉爹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管是送货还是发货，都?很旺啊，“这?制衣厂这?么红火？”

仇婉在父母面前就更敢说话一些，“前头还有一间服装店，也是安东家管着，之前清净了一段时日，最近生意也是红火得很，推出?来?的婴幼儿服装，受欢迎得很，还有九龙那边的人过来?买的，一买就是几十上?百套地买。我们?都?猜怕不是进?货来?了，自家用哪里用得着这?么多。”

“那这?生意做得挺好啊。”仇婉爹也没见过几十上?百套买衣服的，他们?一年到头能有一套新衣服就是很不错了，“安东家管着制衣厂跟服装店，那郭掌柜忙什么呢？”

仇婉听着问这?个就笑了，“郭掌柜开了间首饰回收加工店，之前一天过来?守个小半天的店。现在每天过来?守一个小时的店，郭掌柜也是忙，他们?在跑马地那边买了地建厂房，得天天盯着呢。”

“这?倒是个重要的事情，确实是非得盯着不可的。”仇婉爹觉得置产是很重要的事情，“你们?买的那块地也是那边的吧？”

张老大夫点头，“就挨着那边的，郭掌柜都?已经帮忙规划好了，一楼都?是商铺，二至四楼是出?租的套间，五楼有一半是可自住的，另一半则是可以出?租的套房。等楼建好了，你们?可以过去那边住，刚好也可以在那边拿两个铺子开店，糕点铺、小餐馆都?可以，那边的厂房建起来?了就要招工人的，几家子的厂房，以后?人多着呢。”

“听说有五百平？”仇婉爹一算，这?都?小一亩的地了，如果都?用来?建房子了，就还挺大的，“五楼是拿一半用来?自住？不是全部?用来?自住？”

张老大夫点头，“一半也有二百多平方，一家人住完全够用了，我觉得还会有剩余的空间，到时候亲家一家也一起去住。港城这?边的楼，房间都?是挺小一间的，两百多平，已经算是很大了。不过我们?到时候不准备出?租，先留着吧。”

“这?么高的房价，倒确实是没法住得太大了。”仇婉爹挺能理解的，他卖了津沽的宅子跟铺子，再加上?多年积攒下来?的积蓄，感?觉已经是不少的钱了，却还是买不起港城的楼。房价还是太高了一点，一整栋楼的面积太大也是他们?买不起的原因之一。

张老大夫觉得往后?的房价还是会涨的，“你过来?都?买不到好一点的船票，可见过来?港城的人有多少了。”

“那确实是很多人来?了港城，上?头几层我们?上?不去，可是出?来?的时候，就能看到有多少人出?来?了。而且底舱里真的是人挤人，也有那等可能是趁乱挤上?来?的，抱团抢床位，我们?这?边幸好青壮多，不然床位都?保不住。”仇婉爹在底舱住了半个来?月，感?觉都?住伤了，“人多的地方都?不太敢去了。”

张老大夫有一些奇怪，“趁乱挤上?船？就算是中途不查船票，他们?下船怎么办呢？要过关的呢。”当初他们?搭乘的是豪华客轮，过关还不算太麻烦，像这?种?慢船，过关应该麻烦得很。

“到了的时候，找好位置直接就跳下船了。”仇婉爹是亲眼看见那些人跳船的，“我看他们?是拿着根长长的管子跳的，一跳下船就没有见冒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游出?去了。”

是为?什么要用这?样方法过来?呢，张老大夫不是很明白?，“是旅行证明书?不好办吗？我感?觉还挺好办的啊。”

“现在这?个旅行证明书?卡得比以前严了。”仇婉爹是自己去办的，“我拿着你们?两次发过来?的电报，这?就当是邀请，才算是办下来?了。”

张老大夫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样看来?，以后?应该会卡得越来?越严格。恐怕走?非正常途径过来?的人会更多一些，这?些人过来?了，拿不到身份证，工都?不好找，也不知道能怎么养活自己？”即便是刚开始的时候可以在码头上?做苦力，那也不可能做一辈子啊，年纪大一点就没有人肯招这?样的苦力了。

“这?个证件好不好办？我们?去办，会不会给添麻烦？”仇婉爹有点担心下午办身份证件的事情。

张老大夫让他不用担心，“郭掌柜那边到时候会安排陆六过来?的，他跟那边熟，不怕不顺。”张老大夫看了看亲家几个年纪稍微小一点的孙辈，“大的几个早就在铺子里帮工了，能跟着你们?去工地那边做饭，小的几个还是得读书?才好。”

“这?边语言都?不通，好去读书?么？”仇婉爹知道这?边是说粤语的，他一点都?听不明白?。

张老大夫就说了说郭元乾舅舅跟弟弟家的小辈是去的国际学校，“你们?家小的几个，我记得也是就读的外语学校吧？”

“对，读的是外语学校，当时婉娘回家劝说，我也就给送读外语学校了。”仇婉爹没想到当年拗不过女儿的意见，这?会倒是派上?用场了，但是，“也不好总是呆在外语学校，既然来?了港城，本地话还是得学一学的。”

张老大夫也觉得该学一学，“本地话可以慢慢学，不要耽误了孩子们?的学业。”

“可不敢耽误，好歹也得读完高中。”既然已经送读了，当然要读到考不上?为?止嘛。

这?一餐饭边吃边说，也吃了好久，还是张老大夫怕耽误下午去办身份证件的事情，就催了几句，这?才散了场。

仇婉帮忙拎着行李往楼上?走?，“我们?住三楼，整个三楼除了我们?，住的都?是是郭家制衣厂的女工，都?挺好相处的。”

“这?里的租金不便宜吧？”仇婉爹看着这?楼房，不算旧啊。

仇婉点头，压低了声音告诉父母，“郭家照顾我们?，一个套间只收了三十元一个月，其他租客都?是三十多快四十块一个月了。”

“什么？”仇婉爹听得大吃一惊，他压低声音问到，“港城这?么贵的房租？”

仇婉觉得郭家已经给了很大的优惠了，“住这?种?套间这?个租金已经很便宜了。这?边地势也好，周边买东西也挺方便的，别的地方没有这?么好的套间也要三十多一个月呢。”

“这?个租房的开支好大啊。”仇婉爹有一些咋舌，“你之前还说，这?边一碗云吞三毫，一碗面条五毫，真要是做这?个生意的，那得卖多少碗才能保住这?个租房的开支呢？”

仇婉叹了一口?气，“爹，如果是做那种?小生意的，就不会住这?样的好房子了，他们?会去租更便宜的房子，十几二十块钱的租金，然后?一家人挤着住一间。”

“那这?港城，也未见得都?是好处啊。”仇婉爹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家产，不太经得起耗费呢，不免有一些沮丧，这?赚钱的事迫在眉睫啊。

仇婉本来?是没有想过来?港城的，也没有想过让父母哥哥们?来?港城的，“这?不是碰上?了张苏木么。”要不是这?个张苏木，他们?还在津沽好好的呢。

“这?人，真的是难缠。”仇婉爹摇了摇头，看着女儿打开房门。

仇婉一边开门一边给他们?做安排，“中间给爹娘和小光他们?兄弟几个住，左右给哥哥们?住，一家选一间，小莲几个就着各自的爹娘一起住了。”

“这?里也有这?样的双层床呢？”仇婉爹在底舱也是住的双层床，“倒是能省地方。”房间看起来?是挺舒服的，光线也好，不至于住得压抑了，但想一想月租三十块港币，三个套间就是九十块，他又心疼了，“能不能只租一间呢？现在这?个时候了，就将就着住，里外间分一下，女的住里间，男的住外间算了。”

仇婉知道要退肯定?是退得出?去的，但是，“不好这?么一直将就着住吧？”哥哥嫂嫂们?都?是夫妻呢，就这?么分着住么？

“你不是说，别人家都?这?样住么？”仇婉爹实在舍不得每个月付九十块港币的租金，哪怕他知道郭掌柜家已经给足了优惠了，但他也不好叫女儿为?难，“这?样，我们?商量一下，商量好了再决定?退不退租吧。”

仇婉点头，“那大家跟我去看看公共厨卫在哪里，以后?洗漱洗澡上?厕所都?要去公共卫生间，做饭得去公共厨房。”

进?了厨房仇婉又教他们?怎么用煤气，等去了公共卫生间，又得教他们?怎么用热水开关。

仇婉也是从不会到会的，因此教也很仔细。

“好干净啊。”大家看着窗明几净的卫生间，都?不太敢相信这?是卫生间。

仇婉已经习惯了这?份干净了，“这?里是有专人打扫卫生的。”看着干净了，大家也会保持干净了。

把公共厨卫介绍完了，仇婉就催着他们?去休息了，“下午要早点出?门。”

“其实不休息也没事。”虽然底舱里有点吵，但习惯了还是睡得着的，而且屋子里的床铺都?是新的，他们?都?不好就这?样睡觉。

仇婉这?就不管了，“那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得去中医堂了。”天气转凉之后?午休就不是那么必要了，仇婉一般都?是在药房里守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