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1)

两部电梯,一部已经下到十五楼,另一部灭灯停着,他想都不想就按了,像个心怀叵测的跟踪狂,毫不犹豫追下去。

高准出电梯,一眼就在休息区看到了方炽,高个子,金属边眼镜,旁边的小圆桌上放着一杯热茶,原来他喜欢茶,高准想,快步迎过去:“方医生!”

Justin晚他一步出电梯,不露声色往前台走,接待小姐看见他,微笑着点头,他手指敲了敲桌面:“晶石视觉的张总到了吗?”

前台小姐快速翻找访客登记,跟他说没有,他要了打火机,点上烟,在旁边一棵装饰树的浓荫里站定,偷偷往休息区窥探。

“你怎么来了,”高准喜悦得脸蛋通红,有点害羞地低下头:“好意外……”

方炽显然不想长聊,没坐下,也没碰那杯茶:“我今天临时有个茶会,”他伸手到裤兜里掏:“晚上一个人,怕不怕?”他掏出一枚钥匙。

张准盯着那一小片金属,想要得不得了,却不肯就这么拿了:“一整晚吗?”有些撒娇的味道,他问:“不去行不行?”

“我现在就得走,”方炽抓住他的手,把钥匙塞进去:“差不多后半夜结束,我争取早点回来,”攥着那只手握了握,他不放心地嘱咐:“睡不着的话,电视旁边的柜子里有碟片,你找喜欢的看,害怕了就打电话。”

高准听话地点头,方炽不舍地把他拉近了些:“今天的治疗取消,但有个作业留给你,”他俩近得几乎贴在一起:“把你的感受跟Justin说清楚,说你怕他,讨厌他那些举动。”

“我跟他说过……”

“再说一遍,坚决一点,”方炽强硬地要求:“在半封闭的环境说,那种周围有人、但又不会打扰到你们的环境,如果有门,门打开,能做到吗?”

高准怎么会对他说“不”,斜斜地要靠进他怀里:“我可以的,开完会就跟他说。”

方炽推开他:“那我走了,已经迟到了。”

高准送他到大门口,依依的,像个寂寞惯了的恋人,方炽刻意不回头看,找到自己的车子,拉开门坐进去,系上安全带,点火挂档,一气呵成滑上大道。

广播里在谈吸烟对怀孕的影响,他没转台,因为满脑子都是高准的样子,白天的,夜晚的,像是发了烧嗑了药,路上没什么车,他一边开一边责备自己,反省昨晚那些色情狂似的行为,大概开了十多分钟,一个电话打进来,Justin的,他用免提接。

“贾先生,我在开车,有事晚点……”

“方炽,你他妈玩我!”

方炽没说话,Justin像一头撞不着红布的斗牛,火气更大了:“背着我搞小动作,你他妈以为自己很聪明!”

方炽立刻意识到他看见了。钥匙、攥在一起的手、暧昧的气氛,这些足够他情绪失控:“贾先生,你能不能说明白,我怎么了?”

“我他妈没时间跟你废话,要不是上来开会,我早揍烂你那张脸了!”

这说明他刚刚开完会,高准应该还没来得及跟他说,方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安抚住他:“贾先生……”

“You mother-fucker!”Justin恶狠狠骂了一句,挂断电话。

一秒钟,可能一秒钟都都不到,方炽拨亮左转向灯,手掌疯狂地砸喇叭,向左强行并了两排道,在左转弯红灯的情况下,调头往回开。转速针一直在抖,时速肯定超过了六十迈,周围的车不停朝他鸣笛,他听不见,读硕士时的导师邀请他参加的专家茶会,他抛到了脑后,像个爱情电影里的男主角,痴痴往无尽的车流里钻。

开回来,没有停车位,他干脆把车扔在路上,门都不锁就往楼里跑,幸好前台小姐没换班,他扑过去:“高准在几楼?”

她认识他,把访客登记本拿给他:“二十三层,左手最里一间。”

方炽一贯认为自己是沉稳的,泰山崩于前能面不改色,但此刻握着笔,他居然抖得写不了字,前台不知道是同情还是信任,竟然放他进去了,坐电梯到二十三层,高准并没在他的房间,方炽慌了,拉住个人就问,人家看疯子似地看他:“和贾总在会议室呢。”

会议室的门是关着的,方炽心想,完了!他使足了力气,门却并没锁,他像个冒失的傻瓜,趔趄着撞进去。

高准和Justin面对面坐着,像是在轻松地谈话,方炽忍不住吼:“为什么不开门!”

高准吓坏了,慢慢站起来:“对不起……我忘了。”

方炽浑身被汗水浸透,瞪着Justin:“高准,”他能从Justin看似松弛贴靠着椅背的躯干中看出待机勃发的力量:“过来!”

高准训练有素地向他靠拢,方炽拽住他转身就走,高准不解地问:“你不是……”

“不去了。”

下电梯出大门,沃尔沃的双闪还打着,方炽让高准坐副驾驶,高准抽着手往后缩:“我不……”

方炽给他拉开车门,硬把他塞进去,绕过车头上车,高准吓得四肢紧贴着座椅:“怎么了……你怎么了?”

方炽压过来,二话不说给他系安全带,系了几次都没系上:“你不要抖!”他心烦意乱地发火,高准咬着牙忍,抿紧的嘴唇就在鬓边,方炽松开那条蹩脚的安全带,掐着下巴就把他吻住了。

第33章

甄心和张准是走回酒店的,选了一条人不多的路,有人时他们肩并着肩,没人时就手勾着手,快到酒店的时候,甄心把帽子戴上,穿过水手酒吧前边的小停车场,进酒店后门,一进去,就被大大小小的镜头和话筒堵住了。

那些人立刻认出来,前呼后拥围上去,声嘶力竭喊着“甄心”、“甄心”!

他们俩傻眼了,呆呆站着,听各家各报的娱乐记者争先恐后地问:“甄老师!您和冯蕴婷小姐交往了半年,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间公布恋情!”

“甄老师!我们采访到了冯小姐,她说你们目前没有结婚计划,是这样吗!”

“请您谈一谈现在的感受,甄老师!”

闪光灯长明般地亮,甄心有经验地低头遮着眼,张准则毫无防备,眼睛被闪得酸涩,泪液不由自主往下淌,娱记们大多不认识他,拉扯冲撞,互相推挤着往甄心身边凑,张准像个无关的看客,被这样一些人越推越远。

吵杂中,他听见自己的手机响,完全是机械性地接听,那头是周正,被踩了尾巴似地急喊:“张老师,你和甄心在一起吗!”

张准开口就要说“在一起”,可放眼一看,他已经找不到甄心了,明明在一个空间,却像身处两个世界:“不……”他不得不向这种无力感妥协:“不在一起……”

周正又说了些什么,电话断了,甄心被裹挟着进了酒店自营的咖啡厅,大概是在接受采访,张准孤零零被留下,茫然盯了一阵闪烁的电梯按钮,轻轻按下去。

进房间,习惯性打开电视,出现在屏幕上的是冯蕴婷的脸,她没怎么打扮,还是火锅店那身衣裳,应该是开车先回来,被采访到了。她看起来很躲闪,记者逼迫着问:“冯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家酒店!有传言说你和甄心老师是地下情,你是不是来探他的班!”

张准开始翻找遥控器,一找到就歇斯底里地换台,连着换了几个台都是她,他眼看她从一开始的躲闪到半推半就的倾诉,最后红着脸甜蜜地说:“我们还没想好公布,不想给彼此压力……对,现在关系很稳定……对……”

张准看她像看一场戏,好几次都冷笑着摇头,她说的不是真相,而真相他却不能说,这时候有个网媒问:“没搞错的话,甄心老师正在拍的是一部同志电影,据说尺度很大,冯小姐你介不介意?或者说你这次探班其实是来‘督导’的?”

现场轻松地笑开了,冯蕴婷很乖巧地答:“当然不会,拍戏而已,我也会有这种情况,我们很理解对方的,而且你刚刚也说了,是同志电影嘛,如果不是同志电影,我才需要‘督导’。”

她的回答很讨喜,气氛一下子活络起来,有娱记又问:“和甄老师演对手戏的演员你见过了吗,会不会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