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林楠清的态度有点勉强，“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将容容回家才好。”他说着，忍不住又叹气起来。

“苏容容也好，林欣荣也好，终归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她再受半点委屈了。”他的声音带着点闷闷的感觉，就像是在做着什么保证。

林皓然从林楠清的口中听见了某个熟悉的名字，先是觉得不可能，接着又忍不住问了出来：“姐姐现在叫苏容容？”他的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和诧异。

林楠清的心里乱乱的，也没注意到此时儿子语气中的怪异，听林皓然问了，也不做隐瞒，点了点头：“对，她和霍熠谦生了个女儿，叫做霍一诺。”

“什么！”这两个字，林皓然几乎是脱口而出。他原本放在身侧是双拳捏起又松开，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像是回过了神来。

“霍总裁居然敢和姐姐离婚！”林皓然的语调一下子拔高，甚至于都忘记掉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父亲，长腿一迈往前一步，带出了迫人的气势。

倒也怪不得林皓然如此激动，他的偶像也是他心目中的姐夫人选，便是霍熠谦。家中有所资产，能够负担得起妻子的生活，家世不如林家，嫁过去也不会受欺负，而且最重要的是，霍熠谦其人，极具能力，又重情重义，除了和楚怡然之间莫须有的八卦之外，都没有传过什么花边新闻。

这样的男人，大概是大部分小舅子眼中的优秀姐夫人选。

“容容和霍熠谦之间恐怕有什么误会，我担心可能会和怡然有关。”林楠清见林皓然那么激动，他倒也不生气，反而平静下来。他开口说着，面对自己的这个儿子，他并不吝惜于说出自己的想法。

“表姐？”林楠清这么一说，林皓然也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右手在身侧轻轻弹动，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他微微低下头来，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打在了林皓然利落的短发上，那阴影恰到好处地遮挡住了他微微扬起的唇角。

林皓然忖度着什么的同时，林楠清也在思考。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之前在听苏容容说起“楚女士”三个字的时候，心底会生出那抹怪异情绪。

他不是不认识姓氏为楚、性别为女的人的至少，你不是不认识楚怡然。

“莫非是她？”林楠清低语，但随即便将这个可怕的猜测推翻。他将楚怡然这个孤女带在身边，便是打着将楚怡然当成苏容容替身的主意的。如果真的是楚怡然对苏容容和霍奶奶她们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林楠清又怎么能够接受？

指尖在空气中划过，就像是在描绘着什么形状。半响，林楠清放下了虚空滑动的手，道：“皓然，你去找人注意一下华北楚家，看那边有没有人近期在南华出现尤其是女人。”

林皓然的专长便是在调查分析上面，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做，可以说是最为稳妥不过的了。

“好，”林皓然果然应得干错利落，“我现在就去，大概两到三个小时后电话汇报。”林楠清提出的要求并不困难，对于各个家族的人员动态，他们那也是一直有人盯着的，两三个小时，虽然并不是保守估计，但也差不离。

看着林皓然转身离开，林楠清坐了下来。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本子翻开，里面是贴得满满当当的剪报。

那报纸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了，虽然保护得良好，但却也敌不过岁月的力量，留下了斑驳的痕迹。林楠清伸手，宽大而指节分明的手覆盖在了剪报上面，只留下剪报上的标题能让人一眼就看得见

《南华警方再立新功，收缴毒品近一吨！》

“怡然，希望你的那些货，没有真的和毒品沾惹上……”林楠清蔚然轻叹，显然，霍熠谦之前和他所提起的，楚怡然的货里夹杂了毒这一点，让林楠清难以接受。

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了手机，林楠清注视着屏幕良久，这才将其解锁，缓缓地按下了一串数字……

290迟早的事

“舅舅，你不是怀疑我去沾毒品吧？”楚怡然前一天晚上没能安睡，因此接到林楠清电话的时候，她正在补眠。拿了手机看见了来电显示，楚怡然还以为能够听见好消息了，却不成想，按下接听确认身份之后，她所收到的便是林楠清急切的问询。

“没有，”电话那头林楠清的声音顿了顿，“但霍熠谦提出了这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和你来确认一下。”他倒是没有真的确定这件事就和楚怡然有关，毕竟像他们这样的管理者，一旦御下不严，底下的人阳奉阴违，或者自作主张，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我当然不可能去沾这么可怕的东西！我是您的外甥女，还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利润去铤而走险！”楚怡然再次否定，带着点急切的声音就像是在下保证书。

林楠清憎恶毒品，这一点楚怡然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就这么大咧咧地去犯林楠清的忌讳。毕竟，楚怡然还活在林楠清的羽翼之下，不可能做出这种自毁长城之举。

“那好，你去联系一下那批货的负责人，让他把相关文件整理一下给你，然后你准备一份附件给我。霍熠谦不会是无事生非的人，他既然提出这件事情，我们必须也要严查一下自己这边的问题。”林楠清没有怀疑楚怡然的话，他开口说着，然后报出了几批货物的编号。

楚怡然越听脸色越不对，只不过隔着电话，林楠清并没有办法看出她的脸色变化，而他本身也是个擅长伪装的人，自然更不会让林楠清从她的语音语调中听出来什么异常。

她干脆利落地应下，然后冷静从容地开口：“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林楠清表现得着急，楚怡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废话。她和林楠清又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她握着手机足足有五分钟，这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在手机上按下了一连串数字。

她像是心里头一团乱麻，指尖都有种找不准方向的感觉，以至于短短的十一位手机号码，她却硬生生按了两分钟才按完。

“莫说青山多障碍，风也急风也劲，白云过山峰也可传情……”歌声极具魅力，曲调的迷人程度也生生因此拔高了三成。明明是极其好听的曲调和歌声，入了楚怡然的耳，却是与催命曲无异。

彩铃声响了很久，直到等待时间耗尽，对方也没有接起电话。楚怡然的心情愈发急躁了，几次将手机拿到眼前又放下，但从始至终，她的一双眼睛都瞪着手机屏幕没有移动，就像是想从上面盯出一朵花来。就在她几乎要扔掉手机的前一刻，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找我，有什么事？”电话那头的声音，赫然属于郭钟贤！

“怎么？和薇薇在一起？”楚怡然冷哼一声，心里的不愉快带到了脸上，也毫不掩饰地表现在了声音里。

“有什么事就说。”郭钟贤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很显然，楚怡然猜对了。

楚怡然能够勉强听出电话那头传来的“哗哗”水声，暗自猜测是霍薇薇在洗澡。她也担心霍薇薇很快出来，听见了她和郭钟贤的电话，便长话短说。

“刚才收到消息，你负责的几批货里面夹杂了毒品，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这不是什么小事，楚怡然的声音也显得尤其严肃。

她刚才可以毫不犹豫地对林楠清说出自己的不知情，但是知道这些货物的归属之后，她却不能够不去怀疑郭钟贤。毕竟，别人负责的批次就算是出了什么纰漏，也没有沾惹到毒，唯独通过郭钟贤途径弄得货，出了这种问题。

楚怡然和郭钟贤本就不是自愿在一起的，因此此时的怀疑，也并不足为奇。

令楚怡然吃惊并气愤的是，受到了楚怡然的追问，郭钟贤居然没有半点否定的意思。他轻笑了一声，竟然大大方方地认了下来：“对，我想林楠清的外甥女，堂堂林知银行的经理，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来吧？”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好听，只是听在了楚怡然的耳朵里，却让她遍体生寒。

“你开什么玩笑！”楚怡然的声音再一次地拔高，通过信号传入到郭钟贤的耳，让他的耳膜一阵震颤。

“怎么？”郭钟贤的声音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翅膀硬了，就想和我对着干了？”他说着，嘿嘿地冷笑，那声音听的人实在是瘆的慌还不仅仅是渗人，那笑声中似乎还带着些什么不同寻常的意味，听上去恶劣而邪恶。

“我不，”楚怡然连连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果货里头沾了毒，我舅舅肯定是不会帮我的……”她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遇到了什么大问题。

只是，对于这个问题，郭钟贤却是显得不以为然：“怕什么，你就说是你干的，你舅舅还能够真的为这么点东西，将自己的外甥女推出去？要知道，那么大的量，枪毙十次八次一准儿够了，他舍得？”

“这不可能，”楚怡然想都不想就提出了反对意见，“一定不能让舅舅觉得我沾惹上了毒品！”且不说她刚才已经和林楠清保证过，这些货物的问题她之前是不知道的，就算是她之前没说，她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捋老虎嘴边的毛！

“你可以考虑一下这样做的后果。”郭钟贤冷哼一声，淡淡地放下了狠话。虽然没有带着任何一个威胁性词句，但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楚怡然不寒而栗，不得不考虑一下其中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