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熠谦稍一考虑，就回忆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抬眼看向张伟，而张伟也默契地将手中的几页文件往霍熠谦办公桌上放。

张伟敏锐地发现，他在靠近霍熠谦办公桌的时候，自家总裁反常地伸手在自己稿纸那边一挡，直到他退了回去才松了手。

“你等等，我先看一下。”霍熠谦若无其事地说着，心中其实也在为刚才下意识的举动而吃惊。他顺手将那几张稿纸翻了个面，这才伸手将那几页文件拿到手中，就这么站着看了起来。

只是，他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他的指尖用力，纸张被抓住的部分都显露出了褶皱来。

怀疑？嫌疑？霍熠谦放下文件，眼中迸发出慑人的寒光，嘴角也牵扯出个冷笑来。如果这份文件属实，那“怀疑”这类的词就用得太轻了。

“封口令下了吗？”霍熠谦抬眼问道。

这件事情如果操作得好，说不定还可以放长线、钓大鱼，但这一切是建立在对方不知道自己掌握了这些消息下的。

“是的，”张伟飞快地点头，“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一会儿再去强调一遍。”

这种调查的事情一有结果，肯定是最先封口，再传上来给霍熠谦看的。霍熠谦自然也明白这一点，而他刚才问起，目的也在于强调。因此当张伟问这话的时候，他发出了一个冷淡的鼻音：“嗯。”

“其他的几条线现在分析出结果吗？”霍熠谦又一次开口，得了否定的结果也并不意外。他看着张伟略显尴尬的表情，也没为难。

“把分析组的成员分成两队，将只忠于我的人中分三分之二出来，我有另外的事情要他们做。”他沉吟片刻，跟着重新将之前翻过的稿纸返回来。

“父母”和“夫妻”这四个大字瞬间映入了眼帘。霍熠谦伸手缓缓婆娑着那张稿纸，跟着漠然开口：“这件事情的保密等级很高，所以你选人的时候务必谨慎。”他说着，伸出手来在桌子后面的几个按钮处按了几下，将办公室的门暂时性的锁死。

“我要查我父亲的感情状况，还有江家往霍氏注资的详细情况。”霍熠谦双手撑着桌子，整个人向前倾斜，带给人强大的压迫感。他冷冷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张伟，几乎动用了全身的气势。

霍熠谦说出这样的要求来，心里甚至都已经在觉得自己疯了。但是既然已经起过了这个主意，那他也不是个矫情的人，要查就查吧，虽然这样子对待自己的家人并不是很好，但是他却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好……什么！”张伟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霍熠谦在说什么，他习惯性地一边将霍熠谦的话记在了随身的笔记本上，直到将关键词写完了，才猛然意识到霍熠谦的要求，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不要记录。”霍熠谦眉头一皱。平时记下关键字这是他传染给张伟的习惯，但是这种需要严格保密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允许张伟记录在纸上！他冲着张伟伸出手去，然后给了对方一个霸道的眼神。

张伟又怎么敢忤逆霍熠谦的想法。他握着笔的手顿了顿，跟着便顺从地将本子递了出去。霍熠谦草草看了一眼，也不管这张纸上记了其他内容，便干错利落地将这一页撕下，然后再对着光照了照，将后面被印上印子的那一页也一起扯了下来。

“IMP，1月27日早上八点，微机，接口……”霍熠谦将本子重新扔回到了张伟的手中，口中一边报着被他扯下那页纸上所记录的那几个关键词，手上毫不犹豫地从办公桌里翻出来打火机，将那几页纸点燃了扔进烟灰缸。

他不抽烟，而打火机和烟灰缸的作用，便是应对现在这种情况的。

张伟将之前的那些关键词补回去，见霍熠谦没有再说话，不由开了口：“查这些……是和江经理有关吗？”

他刚刚目睹了江航硕和霍熠谦的“战场”，这会儿就接到命令去调查霍振轩和江露，这其中如果没有关联，张伟是绝对不信的。

只是他此时问霍熠谦这个，倒也不是因为他的好奇心，知道霍熠谦为什么要查这些，这对于分析工作来说可以省下不少功夫。

“我吃过亏，你父亲吃过亏，我不希望你还会走这条老路。”霍奶奶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而江露在见到自己和江航硕打架之后的表现也是叫人难受。霍熠谦心中有不下三种猜测，但每一种都算不上好。

他沉吟片刻，最终摇了摇头，说：“和航硕没有关系。这件事情严格地说应该算是私事，我听到了一些消息，但是那些消息并不保证准确，我也没办法提供出来。安排下去，先查一个星期，每天汇报，一周汇总，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继续调查。”

因为是私事，所以霍熠谦对几个人的称呼都并非官方。这样的表现也让张伟松了一口气。

张伟最怕的是涉及到霍氏的权利，一旦真的涉及，“内忧”所引起的霍氏动荡恐怕不会弱于之前的“外患”造成结果。

193糟糕的猜测

放下心来的张伟很快就在心中敲定了参与此事的团队组成，他将名字报了一遍，霍熠谦也只是稍作修改，便让他下去安排了。

霍熠谦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呆坐了了良久，这才将江航硕的那几份文件拿起来，一边看一边在邮件中写着修改意见，似乎已经将身上的伤都抛于脑后。

相比于霍熠谦满身狼狈却毫不在意地工作，江航硕才刚刚跟着江露回到了家中，就被家里的佣人和家庭医生围了起来。

江露在路上的时候就电话通知下去，让佣人煮鸡蛋，又让主管跌打的家庭医生过来，几个电话弄得霍家老宅里一阵慌乱，连刚从书房出来上洗手间的霍振轩都被惊动了，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连书房也没心思回了。

“怎么回事？”见鼻青脸肿的江航硕被团团围住，霍振轩迈步走到厅前，清了清嗓子，淡淡地开了口。如果不和公事相关，他说话素来很少，这样的一个人猛然开口，所带来的震撼比一般人来得厉害得多。

就像是之前江航硕尴尬地想挤出人群，但是因为他素来的好脾气，温声细语的说话声都没能叫人听见，可霍振轩这一开口，所有人都停住了。

江航硕总算松了一口气，趁着周围的人还没有发现，便立马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走到霍振轩的面前，喊道：“爸爸。”

霍振轩看了一眼江航硕，就不由皱起眉头来。他冷哼一声，问：“打架了？”

答案显而易见，江航硕也没有办法隐瞒，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他刚想出言解释，却不成想，江露却快了他一步。

“是熠谦打的。”江露说话的语气淡淡，但就是能让人听出她的怒气来。

她素来是不怕霍振轩的，虽然霍家现在的当家主人是霍振轩，江露也没有掌控霍氏的能力，但她身后站着江家，只要她想，她可以毁了霍氏。

霍振轩听出了江露的语气，他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偏听她的一面之词。他只看着江航硕，开口询问道：“是这样吗？”

漠然的语气中夹杂这浅浅的压迫力，但这样的情绪却对江航硕毫无影响。且不说江航硕血的是心外科，手术的时候所要面临的压力有多大，就算是他没学医，他在霍氏成长了那么多年，也不会因为霍振轩的语气而受惊。

“是我先动的手。”江航硕直面霍振轩，语速不疾不徐，语气不紧不慢。

是他先动的手，当着江露的面他这么说，当着霍振轩的面，他也不会推翻自己之前的话语。他挺直着脊背，等待着霍振轩后面的问话。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霍振轩没有再问他，甚至就连他为什么和霍熠谦打架的原因都没有问，反而是转过头去看向江露，开口询问：“熠谦呢？”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两个儿子打架了，江露却只偏帮了其中一个。他说话时候语气愈发糟糕，但是江露却也毫不在意，依旧是轻轻地笑。

“他在公司，没回来。”江露缓缓回答，双眸一动不动，直直地盯着霍振轩。她和霍振轩结婚多年，孩子都不止一个，又怎么会怕连江航硕都镇不住的气势？

霍振轩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嗯”了一声，便领头往小客厅走去。他们是一家人，要这样还在大客厅谈话，就显得太过于矫情了。

“怎么回事？”坐在沙发上，霍振轩浑身的气势似乎都被柔软的大沙发给吸收殆尽了，他将身子埋进了沙发的靠背上，跟着再次问道。

江航硕看了江露一眼，心中无比清楚，关于苏容容的事情是一定不能说的，所以就只能扯一些不那么严重的解释。他坐在沙发里，垂目想了想，考虑到之前他没有和霍熠谦串供，所以他需要说一个和霍熠谦一样的借口。

“是关于一诺抚养权的问题。”江航硕考虑了片刻，给出了一个相对比较合理的答案。之前霍熠谦打电话的时候他就猜测电话里可能涉及了这一点，虽然和霍熠谦打架不是因为这个，但却也勉强能够当成一个糊弄人的借口。

霍振轩和江露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来，随即，两个人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