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熠谦以为林楠清是因为自己而恼怒，却并不知晓，林楠清真正所恼怒的是他的外甥女，楚怡然。

在听说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就提出过反对，毕竟这事儿太伤名誉，只是楚怡然坚持，他也只能由着她。他将那计划修改，打算推两个替死鬼出来，回头再发通告说有人嫉妒，却不成想，楚怡然居然都没有再和他商量，就已经通过后期制作完成了计划。

他提醒过楚怡然将视频删除，却不成想，楚怡然不仅没有照做，反而将视频给发了出来，这怎么能让他不生气！

只是，生气归生气，楚怡然毕竟是他的外甥女，他现在最亲近的晚辈。因此，不过楚怡然犯了什么错，他都得替她担着：“哦？你们玩得可开心？看来我这个当舅舅的，很快就可以喝上你们的喜酒了？”

他的态度虽然还是宽和，但霍熠谦却觉得，如果将林楠清的想法局限化，必定是一只正在露出爪牙的大老虎。

“只是怪我记性不太好，不记得什么时候和她出去玩了。不过霍氏和银行总归是有交情的，这事儿如果让楚怡然知道了，恐怕也不太好，所以我就拜托人去查了一下。”霍熠谦随口扯了个假到不行的借口，开口说着。

其实在商业场上，很多时候不需要去考虑怎么样去编造一个听上去几近真实的假话，那太过于劳心费力，完全没有必要，而且最重要的是，只要有一个借口，就不会有人会站出来反驳。

“那不知道霍总裁查到了什么？”林楠清的声音中依旧带着笑意，只是心中却已经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对霍熠谦的称呼再次改变，一个“总裁”听起来疏离又淡漠，但却让霍熠谦很是满意。

“或许是有人在锻炼自己的CGI能力吧，有人将一段视频中男主角的脸换成是我的。”霍熠谦开口，虽然没有说出实情，但也已经将他手中所掌控的东西告诉给了林楠清。

“给我看看？”虽然知道了霍熠谦的底牌，但是林楠清的语气却并没有丝毫的改变。但是，这也没办法代表林楠清没有被霍熠谦的话所影响。事实上，如果此时站在林楠清的面前，就可以非常清楚地看见，他握着电话的手捏得紧紧地，手指上的关节都因为用力太大而有些泛白。

“好啊。”霍熠谦欣然应允，他打这个电话过来，就是为了听见这句话。邮件他早就已经写好，所相差的，也只不过是将收件人邮箱写好罢了。

按照林楠清的话语填上了用户名，霍熠谦按下了发送的按钮，然后心中默数着时间，等待林楠清的回话。

约莫过了五分钟左右，霍熠谦估摸着林楠清已经大致地了解了视频的内容。果不其然，手机话筒中已经传来了林楠清的声音：“真是英雄出少年。”

林楠清这么说，就代表着他觉得霍熠谦赢了。他握了握手机，也不知道是刚才用力太大的缘故，亦或者是太过于烦躁，手上出了冷汗，他忽然发现有点捏不住手机了。

“林伯父，看起来楚怡然和别人玩得很开心呢。”霍熠谦却并没有见好就收，反而继续冷冷地开口。如果只要林楠清一句服软的话语，他没必要在发送邮件之前和林楠清进行那么多次的交锋。霍熠谦看着手中写满数据的草稿纸，脸上露出来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来。

林楠清也听出了霍熠谦的不怀好意，但他这个时候却不能不硬气。他冷哼一声，然后开口：“我得人问问。”他口中的“找人”，很明显，就是要找楚怡然。

霍熠谦当然应允，如果没有楚怡然，他可能要做成这事情还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霍熠谦的好脾气并没有出乎林楠清的意料。林楠清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就连打一声招呼都欠奉。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这份视频是真实而原始的话，他就只能暂时放弃打压霍熠谦，挂断电话也是自己的最后一次出气，但如果这份视频有问题，那么他怎么对待霍熠谦都不过分。

这个道理很浅显，霍熠谦听着耳旁传来的电话忙音，随手挂断了扔到一边。他很有把握，这份视频没有问题，因此他现在所要考虑的，也不再是怎么帮助霍氏熬过去这个多事之冬，反而是除了让林楠清停手之外，还应该提出哪些叫他心疼而对霍氏有利的要求。

这些要求霍熠谦起身都已经想过了，在他办公桌上的那张稿纸上，也列出了好几种方案，但事到临头，他却又会觉得，无论是哪一种，林楠清都不够疼。

霍熠谦还没有再次打定主意，林楠清的电话就已经打了过来。足足晾了林楠清十秒钟，霍熠谦这才接起来电话：“林行长。”

继对林楠清直呼其名和用尊称之后，霍熠谦再次更改了对林楠清的称呼。就像是林楠清称呼霍熠谦为“霍总裁”一样，带上了工作职位称呼对方，也代表了霍熠谦公事公办的意愿。

“嗯，”这一回林楠清没有再倚老卖老，“你想要什么。”

按道理他不应该会这么直接地问这话，但毕竟事情牵扯到了楚怡然，他也只能这么开门见山。因为刚才他和楚怡然打过电话确认了，那个视频中的霍熠谦的确是通过后期制作完成的不假，但里面的女主角，却的的确确地是楚怡然自己！

林楠清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个聪明漂亮又乖巧的外甥女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只能面对。

“这就要看林行长打算拿出什么筹码来了。”霍熠谦轻声开口，语气似笑非笑，但里面的嘲讽却也是赤luoluo的。

林楠清气得直想拍桌子，但却终归是忍住了：“我终止对霍氏的股市夹击。”他摆出来了第一个筹码。林楠清很清楚，这一个筹码是绝对不够的，但他也明白，这个时候和吃饭也是一样的，吃同样量的东西，吃得慢比吃得快饱腹感更加强烈。

“夹击？”霍熠谦没有关注筹码的大小，只一下子抓住了林楠清话中的关键点。他将那词大声重复了一遍，这才冷静下来。

“既然做着事情的不是林家一家，那这个筹码是不是太轻了一点？”霍熠谦忍了忍，终于还是将关于另一个黑手的询问给咽回肚子。

他这么做，依旧是那个道理在想明天能不能活下去的前提是今天先活下去。知晓另一个敌人可以让霍氏提前做准备，对可能的敌人突袭不至于不知所措，但是切实的利益却可以极大程度上地鼓舞手下的员工，让他们更好的工作，从而让霍氏能够等到被外敌找上门来的那一天。

防范为然和积极向上，孰轻孰重，只能说是仁者见仁。霍熠谦的眼中闪动着睿智的光芒，嘴角也已经噙起一抹傲然的笑。

150交易

“之前违约的那些项目重现开通。”林楠清咬了咬牙，抛出了第二个筹码。

他口中的重新开通，自然是代表着违约金退还，之前因为霍氏违约而造成的损失也会由林知银行但方面承担。这一句话下来，已经给霍氏挽回了近亿的损失和收益，只是，在霍熠谦看来，这还远远不够……

“原来楚女士的名节只值这点东西？”霍熠谦轻笑，态度在林楠清眼里异常欠扁。只是林楠清再怎么生气又能如何，毕竟霍熠谦手中还抓着楚怡然的把柄，而他，又不可能对这件事情不管不顾。

“你想要什么？”被霍熠谦一激，林楠清张口反问。但是等他话问出了口，才猛然发现这只不过是一个激将法，他这一激动，将交谈时候的主动权全然交托给了霍熠谦。

这个认知让林楠清眉头紧皱，心里对霍熠谦倒是有些佩服。他到底是小看了霍熠谦。之前调查中知道，霍熠谦曾经被手下工厂的厂长坑过，这让他掉以轻心了，忘记掉年轻人的资历浅薄是最大的劣势，也是最大的优势，他们可以吃更多的亏，也会更好地吃一堑、长一智。

“百分之三。”霍熠谦可不管林楠清心中在想什么，获得了主动权，他毫不犹豫地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听到霍熠谦的要求，林楠清却是沉默。现在提这百分之三，必然是针对于那几个霍氏和银行合作的项目的。区区三个百分点的让利，真的算起来，霍氏能够获得的收益也只有几百万，就算是后期收益再好，也绝对打不到八位数，这点损失对于林知银行来说，完全就不算个事，只是

“不行。”林楠清拒绝得干脆利落。

霍氏集团违约，林知银行再次请回这个合作伙伴，这代表着银行对霍氏的认可，算得上是为霍氏在造势，但毕竟之前的违约让霍氏影响了声誉，所以最终效果也只是持平，所以林楠清并不将其当成一回事，反正找谁和合作都是合作，可如果重新找霍氏合作，银行又让利，那里面代表的含义就又有所不同。

“我可以不要回违约金。”霍熠谦语气淡淡，但态度却强势得很，根本就不容人拒绝。这个要求就是他推翻了之前几个方案之后，所定下的最后计划，只有这个要求，才能放霍氏获得最好的收益。

林楠清被霍熠谦气笑了：“违约金才几个钱？”违约金是千万级别的，但此刻从他的口中出来，却显得云淡风轻，不值一提。

的确，单纯地从价格方面来说，没可能到达千万级别的让利和接近两千万的违约金简直就没法比，但换一个角度来看，银行的让利代表着服软，也意味着林知银行上赶着非霍氏不可，霍氏所能从中获得的隐形收益是不可估量的。

要知道，这可不是一次性的收益，但凡往后霍氏还和林知银行有利益上的牵扯，这份隐形收益即便是少了，却也断不了！因此林楠清对这么小小一笔违约金，还真心看不上眼！

“没得谈？”霍熠谦却并没有直面林楠清的问话，只是冷漠地反问。

“没得谈！”林楠清却没有办法无视霍熠谦的问题，回答得斩钉截铁。只是，他的这个答案却也在霍熠谦的意料之中。

“林伯父，你也知道，前些日子霍氏内忧外患，差点分崩离析。”霍熠谦没有再开口逼迫，反而话锋一转，冲着林楠清诉苦起来。不仅如此，他也再一次将对林楠清的称呼换回了“伯父”，听起来更加亲切。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林楠清一时间把握不准霍熠谦的心思。霍氏出现的麻烦虽然不完全和他有关，但很多地方也有他的手笔，所以此时他不方便置喙，只能静静地听着，看霍熠谦接下来要出什么牌。

霍熠谦猜准了林楠清的态度，他换了口气，也换了态度：“我作为霍氏的执行总裁，没有管好霍氏，是我的能力有限，造成了这些亏损，我心中有愧。”他说话间戚戚然，听起来是诚恳了，但却和他平日里的风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