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行?呵,我的确是腿骨折了,但却并不是‘那条腿’骨折了。”是个男人都不会允许被女人说不行的,更何况,此时说他不行的女人是她!霍熠谦的脸色一下子就冷得难看起来,说话间的寒气简直能把苏容容冻成冰雕。
苏容容说话时候倒是没觉得,但听霍熠谦一说也反应过来自己话中的歧义。她脸颊一红,双手收回的同时,眼神不自觉地就扫过了身边男人的“那条腿”,车内的气氛不觉变得有些暧昧。
霍熠谦对车内气氛的变化很是满意,可也担心自己的话说得太“荤”,让苏容容发现自己认出了她。虽然手中还有一纸合约禁锢着身旁的女人,但他也怕这女人恼羞成怒,不管不顾地一走了之。
早上苏容容去买早点时候,他已经再一次感受过失去她的痛苦和无措,那种感觉远比骨折的痛楚严重上百倍,他再也没有勇气去承受那种疼痛了。
“不过啊,要是世上的女人都跟你一样不懂事,我倒宁可自己不行了。”按捺着心中的那些许暖意,霍熠谦说出的话如数九寒冬的一盆冷水,尽数浇在了苏容容的身上,一下子将车内的旖旎气息洗了个干净。
混蛋!那天晚上你怎么没不行!你有能耐就不行一辈子!苏容容的心里一遍遍狂吼,又是气又是难受,眼睛也有些泛红。然而一抬头,对上了霍熠谦那似乎毫不知情的侧脸,满腔怒火和愤恨却只能吞进自己肚子。
不要说,不能说,说出来不过是给自己伤痕累累的心上再多添一条伤疤,然后再给两个人多一点麻烦。更何况,说了又能如何呢,她还会找霍熠谦要“度夜资”或是“封口费”不成?她苏容容不是那么没脸的人!
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借着车中的冷气平息下过于狂躁的情绪,空调的干燥也成功将眼角即将溢出的泪水风干。苏容容心中默念几遍“我管他去死”,最终抿着双唇,寒着脸,目不斜视地正襟危坐,下定决心将一切霍熠谦所说的,且在自己职责之外的话语隔离出去。
直视前方挡板的苏容容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的一切心理活动变化都已经写在了脸上,更没有注意到,霍熠谦看着她所露出的那丝意味深长的笑。
007不想冒半分风险
“苏医生,我要吃筒骨汤补钙!”
刚回家,在苏容容的帮助下坐到床上,霍熠谦就开始了毫不客气的指使。
“好。”
说实话,前几天的值夜班加上前一天晚上被霍熠谦一遍遍叫起,苏容容实在有些不堪困倦,但一想到自己说“不”搞不好这个麻烦的男人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忙忙碌碌地买菜回来炖上汤,苏容容正想窝在客厅沙发上小憩一会儿,却不成想,霍熠谦又在房间里大喊:
“苏医生!帮我拿本书!”
“哪本?”
“《Fragen und……》”
苏容容原地思索片刻,未果。以她从小到大都还算出众的英语水平,却依旧没能听出这书名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只能猜测要么是霍熠谦的英语太差发音不标准,要么这书不是英语的。不怀好意地猜测霍熠谦的情况是属于前者,但却不能就因此拒绝了他的要求。
“书在哪儿,名字拼出来。”苏容容打量着整个房间,估摸着霍熠谦所要的书并不在这个房间了。
“就在书柜上,什么位置我忘了,算了,你把书柜搬过来吧。”
!!!苏容容只觉得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心中狂奔而过,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吗,她昨天倒是有幸见识过霍熠谦的书房,里面的那个只在图书馆见过的厚重书柜令她咋舌不已,这会儿居然要让她这小胳膊小腿的搬书柜?
“你,确,定?”由于太过震惊,苏容容少见地注视着霍熠谦的双眼开口。她一字一顿,企图将说话时间尽可能地拉长,好叫自己能够有时间从霍熠谦的眼神中看出对方是在开玩笑。
如她所愿,霍熠谦的确摇了头,但说出的话却依旧不让苏容容痛快:“好吧,把书都搬过来就行。我怕你把我家书柜磕坏了。”
苏容容发誓,如果不是因为那份合同,她一定会拍拍屁股走人。她毕业到现在快有五年了,一直在“奇葩辈出”的急诊室工作,但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是奇葩中的奇葩,恐怕世上再也见不到比这更难伺候的患者了反过来说,要是世上的病人都跟霍熠谦似的,恐怕也没有人敢去当医生!
苏容容猜得到,如果她不点头答应,眼前的男人一定会一直嚷嚷,直到自己不堪折磨应允为止,前一天晚上所发生的事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闭上眼睛定了定神,虽然满心不情愿,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忍辱负重。
来来回回好几趟,直感觉骨头都要累散架了,这才气喘吁吁地将大摞的书搬了进来,放到了床边,霍熠谦触手可及的地方。
那些书都还算新,但很显然有着翻阅和做标记的痕迹。苏容容虽然不太乐意,但依然中肯地为霍熠谦打上了好读书、外语好的标签。
“呐,所有的标题是外文的书都在这了,就这顶上的两本书名字是‘F’打头的。”苏容容随手一指那堆书,然后转过身去,对着空调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清秀的小脸上因为体力劳动出了一层薄汗,显得红扑扑的尤为迷人,伸懒腰的时候舒展开了身躯,显露出宽松T恤下的纤细身材。空调风吹过,苏容容那原本被扎起的长发有几缕散落下来,看上去充满着诱惑力。
“你还是散开头发比较好看。”半卧在床上的霍熠谦对苏容容几乎看呆,调戏一般的话语相当自然地出了口。以他的身份,自然不看看你是没见过美人,只是一直以来,他所想要的就并非是美,而是动心。
“扎着头发做事利落。”反驳的话立马接上,苏容容回头,看见自己搬来的书分毫未动,心中不免有些气恼:“找到你要的书了吗?”
霍熠谦头也不转,依旧直直地盯着苏容容,刚毅的脸颊上带着些浅笑:“不在这些里。那本书是中文的,我只是不记得它的中文全称所以才喊了德文译名。”
苏容容几乎吐血,她为了找书架上的外文书籍,这会儿眼前全是一个个字母了,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别玩我了成么,你厉害,我不是你的对手,拜托你放过我成吗?”她愣愣地开口,听她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她还没能从这个打击中回过神来。
不知道是刚才盯着书柜太久,还是苏容容心里难受得狠了,话音刚落,眼泪就哗地流下来了。
看着苏容容傻站着流泪,霍熠谦却骤然松了一口气。
他不是情商低,更不可能是智商低,当然看出了苏容容对待自己的怨恨和逃避。可他能怎么样,还能大咧咧对她地说“你被我睡过了,以后就是我的人,得一辈子跟着我”吗,那只会将苏容容推得更远。他所能做的,其中之一就是为苏容容找到个宣泄口,让她在自己面前哭一场。
心底的芥蒂不会那么容易消散,但正常来说,女人在男人面前哭过之后,无形之中关系就会被拉近,霍熠谦所打算做的,就是一点点地填平两个人之间的沟壑,将四年前那一夜对苏容容造成的负面影响掩盖掉。
晚餐依旧是在那张大大的餐桌上,但因为桌子的中间放了一锅热腾腾的骨头汤,也注定了两个人坐的位置不会相隔太远。
“盛碗汤。”苏容容哭完之后并没有说什么,达成目的的霍熠谦自然也不会再多事,只是让苏容容一个人静一静,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喊了苏容容将自己弄出来,就连这会儿提要求的时候,语气也放缓了一些。
苏容容沉默,然后机械般地起身,盛了满满当当一碗,放在了霍熠谦的面前。
“剩下的是你的。你昨晚就没吃好,今天白天也吃得不多,得好好补补。”霍熠谦的语气出奇的柔和,话里话外的内容竟满满地是在为苏容容考虑。可惜苏容容因为在霍熠谦面前哭过,感觉不自在,注意力也不专注,居然全然没能察觉出霍熠谦的转变,甚至连听见的话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听进去。
霍熠谦心下叹息,也是知道之前的时间里自己把苏容容逼狠了。
他阖了阖双眼,五官依旧立体深邃,可是却透露着浓浓的疲倦。他指使苏容容忙里忙外的同时,其实自己也没能睡好,此外又要忍受肉体心理双重折磨,又得忙着工作不得停歇,还要一直关注苏容容的心理状态,调整对待她的态度,从而让她对自己的心态发生改变。
他自然是不舍得让苏容容受苦受累的,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可以慢慢来。但他没有想到,这个叫他牵肠挂肚的女人居然对自己如此排斥,他真怕一不小心放了手,就再也没有机会抓住她了。他只有一个月时间,只能下狠药用重典,必须要尽可能快地将苏容容拿下!
霍熠谦右手拿着筷子稳稳地夹菜,左手却伸手放在衣服口袋上。那里面是他与苏容容所签订的合同,那个援助孤儿身体健康的项目资金早已到位,只是他封锁了消息没有让苏容容知道。如果苏容容知道了,或许他连合同上的那一个月时间都没办法拥有了。
不是他怀疑苏容容的人品,只是他真的不愿意去冒半点风险。
“你做菜很好,多吃点。”将所有菜一一品尝,霍熠谦看向苏容容,却发现苏容容捧着碗米饭,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连一点菜都没就。
看着苏容容这副摸样,别说霍熠谦的心本来就是向着她的,就算是他的心坚如磬石,也能被疼软和了。他长出一口气,如刀削般的脸颊透露出三分无奈、三分心疼,但更多的还是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