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姝始终观察着祝南枝的神情。
她不是个能藏得住心事的人,什么都摆在明面上,如今那如释重负的表情,让姜静姝真的生出了几分动摇,怀疑下毒另有他人。
尽管时辰已经不早,但王爷的命令无人敢不听从。
没用多久,府上相关的下人便走了进来,一齐说了祝南枝这几日的作为。
除了去嘉宁公主的宴会上参加赏梅宴,入宫见太皇太后,祝南枝的确不曾做出什么重要的事,她甚至都没有亲自去过一次佛堂。
祝南枝的心稍稍回到了原处,声音都是被诬陷的委屈,“妾身已经说了,妾身是冤枉的,王爷,你为何不信?”
裴景曜的面色缓和了许多,对她道,“本王会继续查此事,如果真的冤枉了你,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眼看今日此事即将了结,一个丫鬟忽然犹豫着在旁边低声道,“但,从公主府回来去寺庙时,车夫说侧妃曾经被一个女子冲撞了,二人短暂的攀谈。侧妃,似乎还给了她钱……”
“妾身,妾身从未从陌生女子手中买什么!”祝南枝急着反驳,不慎便不打自招,将自己的作为说了出来。
“这么说,侧妃的确给了她钱。”裴景曜盯着跪在地上的祝南枝,似是想从她脸上找出些什么,目光如刀刃般剜过她流泪的脸。
“侧妃买了什么?”
姜静姝看着祝南枝的脸色一点点苍白,褪去血色。
这位侧妃的确恶毒,但更愚蠢,从来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
“只是,只是买了些药……”祝南枝被裴景曜看得浑身轻颤,说话断续又吞吐。
裴景曜不是有耐性的人,平日审罪臣跟细作早就上了刑具,有数不清的手段。
可如今对上这个大声哭喊的女人,反而没了能简单解决问题的办法。
“买了什么药,偏要本王一点点问你么?”
祝南枝跪在地上,默然不语,不知该如何说,如何解释谁让她的确是买了曼陀罗花粉?
现在想来,说不定那日的南境女子不过是个幌子,骗她入局。
自从入王府,太皇太后教导过她许多事,可从未告诉她后宅这样险恶,居然有贱婢如此苦苦设局陷害她!
见她不语,裴景曜看向他身旁的跪着的锦月,提高了声调,冷厉问,“既然侧妃不说,那你来说。”
连祝南枝都不知如何解释,采月就更不敢说了。
她悄悄观察着祝南枝的神色,期期艾艾地难以开口,“这……”
然而她们愈是这样,就越是引人怀疑,只等把“我干的”三字写在了脸上。
“不说就把她拉下去,杖责,打到说为止。”裴景曜眼神示意身畔的下人,立刻有两个嬷嬷架住了锦月。
祝南枝冷血,但唯独对锦月还是有几分感情,立刻抓住了裴景曜的衣袍下摆,声泪俱下地哭道,“王爷,妾身只是一时好奇……”
裴景曜被祝南枝过分苍白无力的辩驳惹得冷嗤一声,“一时好奇?然后就买了毒药?”
祝南枝用力摇头,还不愿说出真相,“并非毒药,只是……”
“拉她下去。”
“王爷!”
知道实在瞒不下去,祝南枝含着泪指了指妆奁,立刻有人从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
“妾身根本就不曾用过的,王爷,锦月能给妾身作证!”
听到她说这话,不只裴景曜,就连被二人架着的锦月都露出了愣怔的表情。
姜静姝开始相信,祝南枝的确不是一般的愚蠢了。
裴景曜接过那个瓷瓶,开口的蜡封早就被除去了,显然是打开过。
“侧妃,还有什么想说的。”
第50章 事件反转
看着裴景曜的神情,跟开封的瓷瓶,祝南枝心道不好。
当初她怀疑这个作假,才特意打开闻了闻做确认……现在当真是百口莫辩了。
被一齐带到清晖阁中的大夫接过瓷瓶闻了闻,微微点头,“回禀王爷,的确是曼陀罗花粉,跟香灰中的……一样。”
祝南枝边摇头边浑身发抖,“真的不是妾身,他们也说了,妾身从未去过佛堂……”
她已然顾不上脸上的体面,涕泪横流地膝行着上前,“定是那个贼……白贵妾诬陷妾身,王爷!平日里她装作那副病殃殃的样子,实则是在暗地里使坏,妾身从未给任何人下过毒啊!”
姜静姝在心中哂笑,你的确没来过,但锦月可是来过多次,还有督工她的嬷嬷时不时就会去检查为难,这些都是祝南枝的人,哪里用得到她亲自下手。
见到她这副死去活来的模样,裴景曜的怒火反而熄了,只觉得好笑。
“本王的侧妃真是好样的,没去过佛堂就给太皇太后抄写出了那么多经书祈福,下了毒人证物证据在,到现在还在狡辩?”
“王爷,真的不是妾身啊!妾身所言若有半句虚假,必叫五雷轰顶!”
祝南枝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百口莫辩,然而她说的话裴景曜连半个字都不信。
裴景曜已然发怒,然而语气还是低沉克制,“王府不需要你这样肆意妄为的女人,今日时辰太晚,本王明日会向陛下请旨,废黜侧妃。”
“王……王爷……”祝南枝没有料到裴景曜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瞳孔剧烈震颤,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裴景曜只是看了地上的人一眼,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周身的气势冷得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