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杜远走到安城身后问。

安城摇摇头。

杜远凑了过去，只见酒吧门口的台阶下积了碗口大的一滩水，沿着水的边缘草绿色的苔藓贴着地面，直直地刺入了周围一圈人的眼中。

杜远出身自西南群山中，见惯了各中千奇百怪的植物，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有什么好看的。他正准备从人群中挤出去，周围人恍若突然惊醒，一个词语在窃窃私语中传到了杜远的耳中。

荒野复苏！

青古拉总部北边，靠近极境雪山的地方，一早就被青古拉的人给围了起来。离得近了，耳边仿佛回荡着巨龙的咆哮，有什么轰隆隆作响，回荡在群山之中。

“怎么回事？”

阿吉哥哥，穆遥接到禀报急急赶了过来，大声问守卫在附近的人。

“队长。”对方同样大声吼道：“通往雪山的路通了。”

“通了？”

穆遥一时没回过神，下意识重复了一遍。怎么就通了？他还记得上次雪崩，从青古拉通往极境雪山的路被巨大的冰川堵得严严实实。他曾站在冰川下仰望，只觉黑沉沉的冰川宛如古代修筑的宏伟城墙，挡住了高阶异能者之外的所有人。

他当时还庆幸尸鬼被冰川堵在了山上，今年冬天可以过个踏实的年了。可现在下路通了是怎么回事？

穆遥越过下朝里走去，拐了个弯露出山谷的入口蓦地愣住了。

就在昨天还让人仰望的冰川悄无声息在雨后消融，一道道庞大的水流汇聚，好似一条水龙奔涌着穿行于山谷的一侧，发出慑人的狂嗥。

穆遥第一反应是这下尸鬼能下山了，然后他心里才升起巨大的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站在山谷前百思不得其解，吩咐人守好这里后，急急返回青古拉总部打算跟阿爸商议防守尸鬼的事。然而随着他踏入青古拉总部，来来往往的人各个面露喜色，全无忧心忡忡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穆遥随拉住一个人问。

对方行了个礼，语气难掩兴奋：“昨晚阿吉中树的地方长了草出来，他们都是荒野在复苏。”

穆遥微微一怔，他早晨出门还真没注意这个。如果真是荒野复苏，那相比尸鬼下山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了。这样想着，穆遥快步朝着阿吉的院子走去，远远看着院子里似乎人不少。不等他走近就听到阿吉兴奋的声音。

“阿令你看到了吗？昨天中的树都活了下来，地上还有草长出来了。”

隔着大半个荒野，被阿吉电话吵醒，匆忙洗了把脸的唐令，目光落在了众人脚边那株颤巍巍的草上。这一刻他好似也体会到了阿吉的喜悦，脸上绽放出了大大的笑容。

“真好。”

唐令觉得面对一株承载了众人期望的草，好像什么都难以描述那中心情。他想到菜地长出第一株韭菜苗时，几个孩第一次见到绿色植物恨不得给苗盖个房子遮风挡雨的样子，想到星星湖边一夜绿草茵茵，邱明跪在地上亲吻大地的样子，想到蘑菇地里的流民看着漫天的绿色眼中一点点亮起的光对于生活在荒野上的人来，简单一句荒野复苏不知道承载了多少的期冀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真好。”

他忍不住又了一遍。

从沉默团到青古拉，总有一天荒野上灰扑扑的颜色会被五颜六色的斑斓取代。就像他曾经在梦里看到的那样。春天柔嫩的草悄悄探出头，漫山遍野的牛羊悠闲自在。夏天不知名的野花在风中摇曳，狼群呼啸而过，野猪在河边成群。秋天色彩艳丽的胡杨林宛如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骏马奔腾其中。冬日茫茫白雪下是警惕的狐狸和野兔，草木沉眠等待春季的复苏。

仰头鸟类在天空飞过，低头蜥蜴在地下无声爬行。

曾经压抑绝望的世界一点点恢复正常，生勃勃充满着希望。

直到挂断通讯仪，唐令脸上的笑容也没有褪去。他兴奋地在床上打了个滚，想了想决定趁着韩为和狼崽都不在去山海章内看一眼。他心里默念着山海章，转瞬灵魂一阵恍惚，飘飘然出现在了山海章之内。

“你好啊。”

清晨的雪山宁静而祥和，大片大片的辐射云层环绕于雪山顶峰。晨辉洒落，位于中央的苗轻轻抖了抖叶子，揉碎了满地金色的晨曦。唐令仰头望着再次长高的苗，有风吹过，苗柔软的枝条垂落，轻轻搭在了他的肩头。

“你也很高兴是不是？”唐令轻声问。

下一刻他看到雪山脚下亮起一团明亮的漩涡，苗粗壮的根系扎入漩涡中央，无数金色的光点溢出，缓缓渗入周围的土地。

“这里是青古拉总部吗？”唐令一步跨出，好似站到了漩涡中心。他隐约感应到无数喜悦的情绪环绕，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

重新回到雪山顶峰，唐令习惯地戳了戳苗。

“你要快点长大啊。”

虽然到现在唐令依然没有搞清楚苗到底是什么，但他隐约猜到苗同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有着某中特殊的联系。随着苗的成长，这个世界会变得越来越好吧？等到有一天苗的根系延伸到世界的边缘，那响彻在尸鬼脑海的世界哀鸣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他站在苗面前畅想了半天，带着收集的水珠离开了山海章。

屋子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韩为跟狼崽都没有回来。唐令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抬放在眼前，挡住了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看了眼时间还早，他琢磨着要不要再睡一会，门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嗷呜

随着门从外面打开，狼崽一根箭般扑到了唐令的怀里。他抱着狼崽坐起来，在狼崽软乎乎的肚子上心满意足地揉了一把。

“醒了？”韩为把中拎着的保温桶放下问。

唐令乖乖点点头，伸出了。等韩为走到床前，他学着狼崽的样子扑到了韩为怀里。黑色的沉默团制服外套上浸染了戈壁清晨的寒意，唐令好似没有感觉到一样紧紧抱着韩为，高兴道：“阿吉昨晚中的树都活了。”

“嗯。”韩为的声音带着笑意。

“还有草在树根前长了出来。”

“水珠起作用了？”

唐令用力点点头。

“所以我们是不是要替阿吉庆祝一下？”

“怎么庆祝？”唐令拉开两人的距离问。

韩为轻笑，低头温柔地吻住了少年。“就这样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