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边盯着那边正在和其他人交谈的苏潜,没说话,过了几秒像是忽然想明白什么似的,神色怪异地开口:“我妈也是A港人。”
A港。
她就说为什么会这么熟悉,段天边曾在母亲的档案上看到过无数遍这个地方。
说起来,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见过她妈那边的亲戚,什么外公外婆之类的称呼更是陌生,从来没喊过,过年也很少像别人家一样热闹地串门,苏敏还在世时段天边曾问过,当时没得到答案,后来她妈自杀去世,葬礼上娘家没有来人,段天边也就当自己是没有外公外婆这一类的亲戚了。
现在看来,有是有的,但亲不亲就不一定了。
傅子琛顿了下才反应过来,看了眼不远处的苏潜……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和苏姨是有点像。
“没事。”傅子琛捏了下她的手心,“不想过去就算了,大不了我们提前离场,反正礼也送到了。”
他语气平和,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仿佛无论段天边去不去求证,都是正常的,是能够被无条件支持的。
段天边的确不想过去。
不提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她妈当年出丧,娘家连个消息都没有就已经说明很多事了,也不知道这回突然要见她是为什么。
好在那对夫妻明显忙着交际,寿星还没出场,他们自然要先暂时充当这场宴会的主角,没空管其他顺带邀请过来的人。
段天边乐得自在,就当自己跟傅子琛是来这吃自助餐的,最好吃得差不多就宴会结束,拍拍屁股走人。
该说不说,这里的点心确实不错,全是她喜欢的样式口味,连饮料都和她爱喝的那款味道差不多。
唯一不太方便的是,才坐了没十分钟,傅子琛就婉拒了两拨过来找他攀谈的宾客。
段天边吃了口点心,鼓着半边脸看傅子琛礼貌地收下对方的名片,等人走了便忍不住道:“你该聊就去聊,不用管我,大不了我在这儿等着嘛,万一谈得不错好歹多个人脉,别学我一样摆烂啊。”
傅子琛被她这句“摆烂”弄得有点想笑,又在段天边瞪他之前及时收住了,很顺从地点点头说“好,不摆”,然后依旧纹丝不动地坐在边上守着人,时不时给她递张纸巾或者饮料。
段天边:……算了,摆就摆吧。
但大概有人天生不是闲坐着的命,过了不多时,原先把他们带进来的管家忽然匆匆走了过来,朝傅子琛躬身询问道:“您好,是傅子琛傅先生吗?”
傅子琛看了眼他,“有什么事吗?”
“有位周老先生在前面的隔间,想请您过去说说话。”
能在隔间里坐着的基本都是上宾或者长辈,段天边在旁边低声问,“谁呀?”
傅子琛认真想了想,“应该是外公的朋友。”
听到是长辈,段天边连忙推了推他劝说道:“那你赶快去,打个招呼也好,不然多不礼貌。”没等他开口又加了一句,“放心,我在这等你。”
这种长辈传唤,她自然不会跟着一起。
傅子琛失去找借口的机会,只能说“好吧”,而后嘱咐段天边如果有事就直接打电话,他会马上回来。
段天边点头,表示明白了。
走到一半,傅子琛又回头看她。
段天边觉得他焦虑担忧的样子很像第一天去幼儿园,忍不住回头看家长还在不在外面等着的小朋友,笑了下,很稳重地摆摆手,示意他放一百个心。
0187 第一百八十三章:“别让他在这儿乱跑”
程泽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弄到这次寿宴的邀请函。
自从那些无法入眼的限制级视频传出去后,程家已经完全变成了圈子里的笑料。
闹出这么大的丑闻,别说订婚,李市长简直是暴怒,所有正在进行或者还没来得及进行的项目全部被迫中断,批的文件全都收回,程家前期投入的大笔资金全部打了水漂,连他自己开的律师事务所也受到殃及。
而李茗语据说是被李市长狠狠教训了一顿,所有能够与外界联系的电子产品都被没收,关在家里禁止再出门。
后面发生了什么,程泽也记不太清楚了,毕竟有太多的烂摊子需要他出面去处理。
他父亲和李茗语的事,程泽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触,比起恶心更多的是麻木,真正令人头疼的是每天无数的电话,无数的文件,以及无论多厌烦,都必须给自己这位因为在家避风头太久而变得日益暴躁的父亲擦屁股。
情绪和脸面变成了最不重要的东西。
时间在父母每天破口大骂争吵的日子里变得非常快,又在宴会上看到段天边的那一刻变得无比缓慢。
那瞬间程泽甚至有些恍惚。
他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段天边了。
那段有名无实、充斥着冷暴力和背叛的婚姻仿佛已经变成上辈子发生过的事。
段天边的伤心,她的眼泪和怨恨好像全都留在了那里,而程泽从开始到结束都徘徊在这段婚姻之外,混混沌沌地看着段天边擦干眼泪后打开门,永不回头地往前,奔向属于她的新生地。
偶尔他能从林月月朋友圈的只言片语里窥探到段天边的现状,常常与另一个名字同时出现。以至于此时,看见她和傅子琛站在一起,程泽也不算太过惊讶。
他们看上去相处得很好,程泽沉默地望着那边心想。
在这样难得能够积累人脉的社交场合,两人始终靠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什么,段天边忽然转过头,佯怒地瞪了傅子琛一样,随即又笑了。
程泽看了一会儿,而后慢吞吞地垂下眼,没再看了。
好在程家的丑闻虽然闹得难看,但视频传播的范围只是在C市,这儿的宾客有一半都是A港的,先不说认不认识程家,哪怕知道这些烂事,只要生意能做成,谁管别人在家里怎么玩。
李市长手再长,也没办法管到A港那儿去。
来之前程泽查了不少信息,列了一张目标名单,若是在外面的酒局少不了喝个几轮才能开口,好在来这儿的都有意向交际,没费多少功夫他便和名单上的一位房地产商聊了起来。
然而比起正在聊的项目,对方似乎对他的律师身份更感兴趣。
问他名下的律所叫什么,还问认不认识位姓江的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