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深才不信他的鬼话,哼了哼,“视频你看了没,程家闹了这么大的笑话,作为撬墙角成功的人,你不出来笑两声?”
傅子琛单手握着铲子,把锅里的荷包蛋翻了个面,语气淡淡,“又不是撬他的。”
沈深:……有区别吗??
他轻咳两声,斟酌地开口,“我说,你真不吃醋啊?这边有前夫,那边又有前男友,我刚刚可是听林月月说已经把程泽的事儿告诉金桔树女神了,人这会儿连消息都不回了,该不会是对前夫余情未了吧?”
“不可能。”傅子琛想也不想道:“她很讨厌程泽。”
“哦,那她前男友呢?”
傅子琛没答,扫了眼手机,“谁派你来的,李女士还是傅首长?”
沈深见“间谍”身份暴露也懒得装了,叹气道:“还能是谁,当然是你妈!你说说她要是不同意直接跟你说不就行了,天天让我跟宁岸来打探军情,挑拨离间算怎么回事?宁岸这小子没义气躲起来了,小爷我的麻将馆可就开在阿姨公司总部边上呢。”
傅子琛也没觉得意外,想到之前在手机里的那次短暂对话,“我前几天把她屏蔽了,她需要冷静。”
沈深隔空给他竖了个拇指:“好哥哥,还得是你。”
“那她要搬出去的事情呢?”沈深道:“你不是早就知道她在找房子吗,那个中介可告诉我,你女朋友连租房合同都准备签了,你不着急,不想点办法把人留下来?前有程泽后有前男友,我都替你头疼,你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外面住啊?”
“为什么不放心?”
出乎意料的,傅子琛笑了笑低声道:“她是成年人,有决定自己住在哪里的权利,就算是男女朋友也需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吧,我不想用感情去束缚她,逼迫她,更何况我的占有欲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不会那么容易就吃醋,谈恋爱有点距离感挺好的。”
沈深听完沉默片刻,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友人品确实不错,评价道:“想不到你谈起恋爱来这么像个人。”
老实说,他还以为傅子琛铁定是那种玩不起的,绑也要把人绑在家里,毕竟圈子里这种事多了去,耳濡目染之下,沈深连办法都帮忙想好了,结果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压根不需要。
看来李阿姨也多虑。
他想,傅子琛这个人在感情方面虽然有点一根筋,但好在还是个绅士,以后哪怕分手了,想来也应该不会闹得太难看的。
挂了电话,傅子琛把锅里的荷包蛋分别装进碟子里。
料理台上的调料瓶用完了,他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段天边没出来后,才从轮椅上站起身,非常平静自然地走到另一边橱柜里找出新的,撒了点调味的胡椒粉在荷包蛋上,然后拿起碟子在桌上摆好,又重新坐回轮椅。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丝毫看不出他昨晚还是个洗澡都需要旁人辅助的伤员。
他装模作样地按着轮椅去叫段天边起床,才到门口,就见人平躺在床上,睡眼惺忪地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机扔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身上还胡乱套着件他的睡衣,松松散散地露出肩膀,堪堪盖到大腿。
傅子琛看了一会儿,想到方才自己对沈深说的那些话,关于私人空间和占有欲那些,轻轻笑了下。
连他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某年的秋季,傅子琛因为一些不太愿意再去回想起的事情,又重新回到熟悉的心理咨询室,医生还是原来那位,只是离他上一次来这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对方换了一个新的造型,让人感到格外陌生,也让傅子琛还没开口,就有些想离开了。
但那次医生并没有和他交流太多,只是在重新看了一遍以前的资料后,温和地询问傅子琛可不可以在纸上画一座房子。
“什么样的都可以。”他想了想,加了一句道:“未来你和你的另一半,会住在你设计的这间房子里。”
当时的傅子琛怔了怔,半晌,在纸上画下一座小小的、足够两个人生活居住,却唯独没有门和窗的房子。
后来对方说了什么,傅子琛已经不太记得了。
大概是听到声音,躺在床上的段天边很快就发现了他,偏头望过来,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顿时带了点笑,一双杏眼弯弯的,仿佛一汪温柔多情的泉水,能盛下所有期望着不被践踏的真心。
但因为除了段天边之外,能进入这个房间的只有傅子琛,于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寻鸟启示
正月刚过不久,城东栾家的老爷子过八十大寿,寿宴就定在栾家祖宅。
要说往年这个老爷子低调得很,不喜欢大操大办,顶多邀些相熟的亲戚、老友来家里做客,今年不知道怎么,各个世家都收到邀请,无论老少都可来赴宴,似乎就是想办得热闹些。
俗话说富不过三代,穷不过五服,这栾家也算是富了十几代,大部分行业都有他们的资产,按理说祖上栽出来的这片树林无论怎么造,都足够小辈们庇荫了,多开枝散叶,总能培养出不错的继承人。
可偏偏到了栾老爷子这一代子孙运变得格外差!
折腾七八年,也就生了两个女儿,其他孩子要么病弱得连娘胎都没出,要么就是半路夭折,更别提后来养得好好的大女儿竟然还突发急病死了。
直到年近四十,栾老头才认命,无奈地从家族旁系里挑了一个六岁的男孩过继,改名栾景行。
作为膝下独子,又是未来家主,栾家老爷子教导起来自然严格非常,以至于栾景行年纪轻轻就已经能独当一面,做事雷厉风行,只可惜性格阴冷偏执,很不好相处。
傅子琛对父母辈那一代人的事不太了解,也没见过这位性子阴晴不定的家主,之所以印象深刻完全是因为年幼时,他们一家曾去参加过栾景行的葬礼,那是傅子琛第一次看到父亲给儿子办丧宴的。
没想到这回又要去同一个地方,参加同一个人办的寿宴。
“连三十岁都不到吧。”躺在后座当电灯泡的沈深唏嘘道:“那回葬礼我爹妈也带我去了,当时还听茶水间里的几个姨母说他们家除了栾老爷子都是短命鬼,后生崽没一个能活得舒坦,说他们家造了孽。”
段天边觉得奇怪,“他们是有什么家族遗传病吗?”
“这谁知道。”
沈深嘲讽道:“那栾老爷子满口胡说八道我可不信,说栾景行是病死的,什么遗传病能前几十年一点迹象没有,突然有一天就要你的命?更别说栾家前面那些各个身强力壮,怎么偏偏这一代病的病,死的死?里头腌臜事儿多着呢。”
“那后面怎么样了? ”段天边忍不住追问:“培养这么多年的继承人死了,他该不会又去过继了一个吧?”
“他不用过继。”
傅子琛在一旁开口道:“栾景行有两个孩子。”
“是啊是啊。”沈深说风凉话:“好不容易有了两个健康孙子,结果大孙子四岁就被人拐走了,二十多年了,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段天边:“……”
那这个栾家确实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