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1 / 1)

傅子琛不是真的笨蛋,段天边到底有几分心意,他比谁都清楚。可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前往乌托邦的路那么长,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傅子琛无数次地想要放弃,又无数次咽下那份浅薄的痛苦,抬头望向夜空中明净的月亮。

或许是这一刻的段天边太过温柔真诚,傅子琛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你知道吗?其实你晚上睡着了,偶尔会说梦话。”

“有时候只是一两句,有时候你整夜都在做噩梦。刚开始听到你在梦里喊他的名字时,我在旁边躺了很久都没有睡着。”

“但我不敢叫醒你。”傅子琛说,“我怕你告诉我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怕你想要回去。我偷偷去看了一座岛,那里很漂亮,春天会有燕子在那里筑窝,冬天我们可以坐在壁炉旁看雪,虽然岛上没有人,但我可以陪你慢慢喜欢那里。”

他温和平静地看着段天边,伸手抹掉她落下的泪,“直到今天,在开车来找你的路上,我忽然发现我其实也不是真的要阻止你走。”

“我只是……”他顿了顿,仿佛重新变回了那个十七岁的,别扭的傅子琛,很不习惯把这些话说出口似的,青涩又无奈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我好像总是比别人慢上一步。你好像总是看不见我。”

“段天边,我爱你。特别,特别爱你。往后的几十年里我再也不会这样爱一个人了,我又笨又无聊,不会说你喜欢听的话,不知道怎样讨你开心,但如果你现在也有一点点爱我,就吻我一下吧。”

十六岁之前的傅子琛被外公教导先来后到的礼貌,二十岁之后,李女士教他在商场上杀伐果决,不择手段。

拖着一身伤离开没有监控的地下停车场时,傅子琛开着那辆被人撞得破破烂烂的车心想,无论段天边给出的是真心还是敷衍,他都愿意沉默无声地一并接收。

同样的,无论她给出的答案是什么,是好是坏,不管多远,傅子琛一定会亲自去听。

这一层都是住院部的单间病房,走廊上偶尔有护士走动,脚步声也是放到了最低,但因为太安静,稍微有点声音就会很明显。

医院的单人床并不宽,两个人根本没法睡,好在有一张可折叠的陪护床,在傅子琛的“委婉”提醒下,原本想自己一个人迅速入睡的段天边只好把两张床拼在了一起,小心翼翼地躺在傅子琛旁边。

病房里开了空调,哪怕两个人盖一床被子也不会冷,但段天边睡觉喜欢翻身,总担心会不小心压到傅子琛身上的伤,便离得远远的,半边身体都在被子外头,又被傅子琛以“万一着凉就没人照顾他了”为由,单手拦腰抱了回来,在怀里卡得紧紧的。

他们靠得太近,段天边难免束手束脚,记挂着自己做梦管不住嘴,叹气,“万一我又说梦话怎么办。”

“没关系,经常睡一起就习惯了,我会当做没听到的。”

段天边:“……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明明半小时前还一副很伤心委屈的样子,搞得她难过半天,恨不得把以前的自己毒哑了。

“嗯。”傅子琛闭眼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因为吃完药有些困,慢吞吞道:“亲完就没事了。”

*

第一百六十九章:好呆

病房里很暗,关了灯后只有走廊外的一点光从门缝里透进来。

段天边原本没那么想睡,但或许是困意会传染,两个人的被窝又太暖和,那只手在她后背轻拍着,明明自己也困,还是笨拙又认真地哄她睡觉,有一句没一句地陪她说话,迷迷糊糊地低头接吻。

段天边感觉自己仿佛被温柔地困在了这一小处天地,什么都没办法想,就在这样连绵如冬日暖风的吻里抱着傅子琛慢慢睡着了。

等再醒来,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倒还是黑的。

空调温度开得有些高,段天边整个人热得想往被子外跑,但身下垫着一条胳膊,傅子琛的手就搭在她腰侧,她怕动来动去把人吵醒,只好勉强把腿伸到外面凉快凉快,摸黑地去找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发现竟然才凌晨五点。

……睡不着了。

段天边暗暗叹了口气,实在无聊又不想玩手机,只能盯着天花板默默数羊,才数到16就停了下来,微微偏头看向窗外,心想不知道还有没有在下雪。

没人跟她说话,时间就变得格外漫长。

段天边看了几分钟忽然觉得口渴,想起昨晚傅子琛习惯性地往床头柜上放了杯每天早上用来醒觉的冰水,越想越觉得渴得慌,忍不住扭了扭腰,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够。

正要碰到杯子时,头顶突然传来傅子琛低哑的声音,“要喝水?”

“!”

段天边惊得一哆嗦,杯子差点被她碰翻了,匆忙抬头,“咳,你醒了啊?!”

她抬手打开床头的小夜灯,见傅子琛正躺在枕头上侧过头,像是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微微皱着眉,不轻不重地“嗯”了声,头发跟前几次刚睡醒时一样翘得有点乱,有股愣愣的可爱,看向她的眼神却很清明,显然已经醒了有一段时间了。

估计是以为她还在睡,怕把人吵醒,所以躺在旁边哪怕无聊也没出声。

段天边顿时觉得他们俩好呆,这叫什么,两个装睡的人互相等对方先起床?

她这会儿坐起身也没急着喝水了,本来还想问昨晚睡得怎么样,为什么这么早就醒了之类的话,但瞅见傅子琛那条打了石膏的胳膊后立刻给忘了,左看右看确定没什么问题,又要掀起被子去看他腿上包扎的地方有没有蹭开。

刚掀开一半,就被一只手摁住了。

傅子琛表情不变,问:“怎么了。”

段天边愣了下,“……我看看你腿上的伤?”这眼神怎么突然跟防贼一样??

傅子琛人还平躺着,单手慢吞吞把被子往上扯到胸口,神色镇定道:“过半小时再看吧。”

段天边摸不着头脑,“现在不能看?”

醒都醒了躺在床上又没什么事,为什么不给看,总不会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缝针的地方,不想告诉她吧。

段天边拧眉,当即要拿开他压着被子的手,傅子琛轻咳一声,略显局促,但愣是没让。

跟我犟起来了是吧?

段天边怕扯到他伤口也不抢了,想到他昨晚说的那些话,忍不住撇撇嘴,干脆道:“行,不给我看也好,我直接去喊医生进来给你治。”

说完就要下床。

胳膊立马被人抓住了。

回头就见傅子琛表情无奈,说了句“不用”后,抬手一副“你随便看,想看多久就看多久”的自暴自弃的样子。

段天边挑了下眉,毫不客气地把被子一掀

然后就看到傅子琛的裤子某处,支起了一个高高的帐篷,隔着两层布料都能看到那顶出来的明显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