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1 / 1)

淫糜过后的味道散得很慢,床上躺着的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

段天边身上一片狼藉,胸口臀部全是暧昧的红痕,黏腻的液体从她小腹、腿间流到床单上,不难看出他恐怕真的憋了两个多月,射出来的量比以往每一次做爱都要多。

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换床单的护工要是看到这上面的痕迹会怎么想了,休息了很久,不想继续和十七这样紧贴着躺在床上,段天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艰难地弓腰从地上捡起皱巴巴的病服裤穿上,下床往外走。

但十七显然误会了她的举动,从后面攥住她的手腕,没用多少力气,大概是怕了段天边每次重重把他甩开。

段天边连较劲的兴趣都没了,头也没回地说,“洗澡。”

手腕被松开,她在原地站了两秒,姿势奇怪地走进了卫生间。

这里的单人病房装修得很好,说是卫生间,其实是独立的浴室,怕病人洗澡不方便,还设了浴缸和小坐台,虽然不算豪华,但胜在干净整洁,地方也不小。

段天边反锁了门,打开淋浴后没有洗澡,先洗了把脸,然后坐在马桶上发了一会儿呆,木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门口传来敲门声,段天边浑身跟散了架似的,懒得动,外面的人没听到声音顿了顿,发现扭不开把手后,改成了用力拍门,一下比一下用力,几乎是在砸了,“段天边,段天边,开门!”

段天边把淋浴器关了,疲倦地问,“什么事。”

拍门声停了,能听见他刻意减轻的呼吸声,“你把门打开。”

“我在洗澡。”

“开门,我只看你一眼。”

段天边坐在那没动,外面又重重砸了两下门,她才皱着眉从马桶上坐起来,把门锁打开了。

十七浑身赤裸着,只勉强套了条内裤,拧开门后先盯着她的手腕看了几秒,又去看被打湿了的浴室地板,段天边没有和他站在浴室门口聊天的打算,“看完了吗,看完了就出去。”

他沉默了一会儿,“洗澡为什么没脱衣服。”

“突然又想泡澡。”

很敷衍的理由,但段天边已经懒得花时间去想借口了,见他站在那不肯退出去,突然笑了笑,“怕我自杀?”

他眼眶还有些红,表情却一下变得紧绷。

段天边一直觉得这张脸长得很帅,是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那种清爽俊朗,现在看依旧很迷人,很让人心动,但她却开始感到精疲力倦,意兴阑珊。

她其实想告诉十七不用怕,躺在地下室的那三天里,时间变得漫长而麻木,为了不让自己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与寂静中疯掉,段天边每隔一段时间就开始许愿,又因为觉得没法实现且太过无聊,她开始给自己的愿望计数。

许了二十三次不想死,十六次想回家,三十一次不想被人忘记,九次希望有机会能够自杀。

后来真有了机会,临到头了她还是舍不得死,因为爸爸还在医院,因为苏源还在等她。

她想十七说得对,她现在可能真的没那么爱他。

0140 第一百三十八章:没关系

“你之前说要聊聊。”

段天边垂着眼忽然开口,“刚才的不算,等洗完澡冷静下来,有什么话就都说清楚吧。这样继续下去,对谁都不好。”

“说清楚。”十七僵直地站在那儿,心像破了个口子,冷风呼啸着往里灌,“什么叫说清楚。”

“字面意思。”

段天边吸了吸鼻子,说话时带着很明显的鼻音,“如果你想现在聊也可以。”

她的眼皮有点肿,脸上的泪痕已经没了,只剩鼻尖眼尾还是红的。

说起来恶劣,以前十七会因为觉得段天边哭起来很漂亮,总是在床上泰然自若地欺负她,爱看她为自己落泪,爱听她说各种口是心非的话,那时候她一无所知地被自己牢牢抓在手心里,眼泪尝起来是甜的,骂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能当成糖果。

如今他只感到满心难以言喻的焦躁与恐慌。

什么叫继续下去对谁都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十七茫然地想,明明他觉得很开心,在这种肮脏的地下阴沟里活了将近三十年,只有和段天边在C城生活的几个月,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能行走在阳光下,能同样被人爱着的,活生生,有温度的人。

哪怕因为谎言始终惴惴不安,甚至无数次怀疑这又是一场由药物和阴谋制造出来的,名叫段天边的梦,那也没关系了。

就算死在梦里也没关系,只要别再让他醒来。

浴室里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眶酸涩胀痛,她看见十七仓皇地别开视线,僵硬地转了转头,像在找什么东西,又好像只是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惘然无措。

段天边很用力地做了几个深呼吸,竭力忍着那股突如其来涌上的难过,控制自己不要在这个时候心软,不要掉眼泪。

可十七似乎预感到什么,在她说出下一句之前,忽然转过身侧对着她,没头没脑地开口,说第一个字时甚至迟疑地顿了下,“我,我还有点事要去办,很重要的事……对不起。”

他说完就要走,段天边叫住他。

“今天太晚了。”

他站在那,背绷得很直,蜷着的手指紧了又松,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明天,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段天边没再说话,看着他始终背对着自己,从地上捡起衣服穿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傅子琛在到清玉医院之前,没想过找一个病人会这么困难。

他前一天晚上买的机票,因为暴雨天晚点,拖到凌晨才在A市落地,段天边的电话没办法打通,消息也没有回,他只能暂时先打车去医院附近的酒店住下。

可等傅子琛第二天去医院的住院部问时,对方却说他们医院里根本没有叫段天边的病人。

“片段的段,远在天边的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