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舟愣了愣，然后抿嘴笑了一下，把头凑过去，顺着野哥宽松的衣领子往里面看，扫过他结实的胸膛和八块腹肌：“还没喂够？”

陆见川把衣领捏起来，叹了口气：“喂够了，难得他们都不在，应该好好过我们的二人生活……”

方行舟把他从床上拉下来，陪着他慢慢走到盥洗间里去。陆见川因为头晕，挤完牙膏后便单手撑着台面，另一只手举着电动牙刷。方行舟靠在梳妆台上望着他，伸手理了理他乱糟糟的头发。

“上午先去医生那儿检查，下午可能要应陆一下调查的人，”方行舟说，“等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结束了，我们一起去军区。”

陆见川含糊地“嗯”了一声，吐完漱口水后，拿一根皮筋随手把头发扎了个小尾巴。他的头发已经有点长了，扎起来后整个脸部棱廓更加清晰，五官被外面的晨光照得很柔和。方行舟就在旁边看他洗脸，把他看得擦脸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直凑到他的眼前，盯着他：“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方行舟不知为何想起了昨天楼道里抽烟的陆秋明，望着眼前的人心慢慢软了下去，温声道：“这段时间太乱了，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看你。”

陆见川被他这句话说心花怒放，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勾到怀里来，还带着水汽的嘴唇咬住他的下嘴唇的，慢慢地吮吸，慢慢地像撬开一个欲拒还迎的海蚌。方行舟怕他头晕，伸手出回抱住他的后颈，尝了一会医院里新换的橘子味牙膏，在他准备把他抱上洗漱台的时候搂住了他的腰，嘴唇贴着嘴唇道：“半个小时后预约了检查。”

陆见川有些可惜地看了一眼他的泛红的嘴唇，松开手：“你也要去检查一下，特别是脑部，上次林怡不是说你记忆已经受了影响吗？”

他忽然提到这件事情，方行舟微微愣了愣，然后点点头，笑道：“好，先去吃早饭。”

陆见川看了他的神色几眼，没多问什么，跟着方行舟一起去吃了早饭。早饭过后两人的检查是分开的，方行舟被安排了照CT，在进封闭舱之前看到检查室外面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方凌云，正低调地站在窗户外面，小声跟医生说着什么。

方行舟看到他，想起昨天楼道里听到的那些话，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从检查室里出来的时候，他让护士不要出声，自己推门从里面走了出去。外面的医生正在低声跟方凌云说：“方行舟的脑细胞很活跃，您提到的记忆部分，确实是很有可能的。只是他本人并没有……”

方凌云看到了他，伸手打断了医生的话。

医生抬起头，冲方行舟笑了笑：“检查完了？我去看看。”

方行舟道了谢，目送他进了房间，外面很快就只剩下他们父子两人。

方凌云从一个小兵干到现在的位置，叱咤军政两界好多年，在外永远是严厉威武的模样，此刻却看起来有些拘谨，望了一会自家的儿子，似乎有很多东西想要开口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片刻后，他伸手去拿烟，拿出来之后想起来这里是禁烟区，又尴尬地把烟放回了袋子里。方行舟倒是很自然地先开口了：“妈知道了吗？”

方凌云一愣，一时间不确认方行舟说的是什么事情。方行舟见他没反应过来，便又道：“昨天你跟陆秋明聊天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

“……这样。”方凌云的目光挪开了，“还没告诉你妈。”

方行舟点头，“哦”了一声。

一段说不上来的沉默，方凌云上了年岁的脸带着疲惫，轻声道：“方行舟，你恨过爸妈吗？”

这个词反而让方行舟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了笑，道：“爸，你说什么呢？”

方凌云于是也笑了笑，脸部的肌肉还是绷紧的，眼睛里带着血丝，明显昨天晚上没怎么睡觉。方行舟望着父亲已经爬了不少皱纹的脸，心里跟被虫子蛰了似的，涨涨地发痛：“那时候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何况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方凌云不说话，嘴角紧紧地拉着，像小时候那样伸手摸了摸方行舟的脑袋。方行舟靠上了走廊的墙壁，安静了一会，又道：“其实有时候觉得，在所有的这些巧合里面，哥哥一直以另外一种方式陪在我们身边，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方凌云心中最软的那块地方，五十几岁的硬汉偏过头去，望着地面眼眶有些发红：“是，有时候我也会这么想，不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方行舟伸手拥抱了自己的父亲，方凌云紧紧地回抱住他，用力地拍了两下他的背部，方行舟道：“别告诉我妈了，怕她难受。”

“我心里有数，”方凌云说，“你能够真正放下就好。”

方行舟松开手，点点头：“有了野哥他们，现在已经看开许多了。”

“好，好。”方凌云捏了捏他的肩。

那边的陆见川检查完了，来找方行舟，远远地在走廊另一头看到他们父子俩，喊了一声“爸”。方凌云应了，跟方行舟道：“你们去休息吧，下午还要应陆调查。”

陆见川道：“爸，你没睡好吗？眼睛怎么红了。”

方凌云咳嗽一声，擦了擦眼角，转移话题道：“今晚回来家里吃饭吧，你妈准备下厨。”

“好啊，”陆见川笑，“难得妈愿意露一手。”

几人又说笑了几句，方凌云先去了办公区，陆见川拉着方行舟的手，看来他好几眼，方行舟勾起嘴角，在他开口询问之前看了看手表，道：“宝宝们都不在，不是说要过二人世界吗？”

“过，当然要过，”陆见川揉着他的手心，“看电影？散步？或者回六楼那个卧室里面，我记得我在里面放过几个套。”

“……”方行舟转头看他，“忙着生孩子那会，你还有心思放套？”

陆见川很理所当然地说：“主形态还是好好的嘛，为什么不可以惦记。”

方行舟这段时间太累了，昨晚又没睡好，还真提不起兴趣来，最后还是陪着陆见川窝在沙发里看了部文艺片。陆见川挑了方行舟很多年前演的第一部大银幕片子，蜷在男主角身边看得津津有味，但方行舟看了一会便看不下那会的青涩演技，低头开始玩手机，打开了姐弟俩的实时监控。

“我给你投一部电影吧？剧本我都看好了，”陆见川搂住他，“是讲一个乐队主唱的传奇一生的故事，我买下来后一直放在办公室桌子上，很喜欢，想听你在电影里唱歌。”

方行舟盯着屏幕里玩积木的弟弟，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陆见川捏捏他的耳朵：“方方，我说真的，什么时候再把乐队组起来。”

方行舟抬起头来，盯着爱人思索了片刻，突然笑道：“不如我们一起去参加一档秀恩爱的音乐类综艺吧，之前听琛哥提到过。”

陆见川愣了愣，脑袋里搜了一会，慢慢也想起来了：“那个边旅游边路演的综艺节目？”

“对，”方行舟重新看向了手机，“综艺好点儿，乐队和电影现在很难抽出精力了，毕竟方泽阳和方泽曦才这么点大。”

陆见川兴奋地扣住他的手掌，低头亲吻他的发璇：“好啊，我还没上过综艺呢。”

方行舟倒是没什么兴奋感，家里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处理，又想尽量帮野哥多分担点，实在没什么时间顾上自己的工作，说是参加综艺，也不过随口一提。

“到时候再看看，”方行舟亲了一下他的嘴角，“我让琛哥帮我留意留意。”

陆见川直接拿出手机：“不用留意，我直接给制作人打个电话，就……”

方行舟忙摁住他的手，把监控画面在他眼前晃了晃：“孩子不要了？”

陆见川看了一眼上面的方泽阳，一颗跃跃欲试的心顿时被浇满了冷水，立马便冷静了下来。他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叹了口气，默默地重新收了回去：“再看看吧。”

方行舟勾起嘴角，手指玩着他的指甲，安慰道：“陆总想拍综艺，有的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