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天启帝捂着心口,放声笑了起来,“这?么多年?,寡人对你的宠爱,真是喂到狗肚子里去了,竟是养出了你这?么一个不知感动的畜生!”

这?样的评价,对于一国储君甚重,边上听着的福王已经傻了眼。

这?对天家父子争吵起来的时候,压根没有顾忌到边上的福王,而他们那语焉不详的对话,又不足以让福王探听清楚消息,只知道现在两位吵得?不可开交,以天启帝那么宠爱太子的性格,竟都?没忍住动起手来。

……到底为何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在福王沉思?,想着自己到底是要打断对话,还是这?样听下去时,那激烈的争辩声伴随着一声脆响,突然什么都?消失了。

福王猛地抬头,就见天启帝站在高台上气喘吁吁,而太子……太子正倒在一片血泊中。

身边碎开的花瓶,正是明晃晃的凶器。

福王突地一惊,猛地往前走了几?步:“父亲!”

这?一声,将天启帝所有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那浑浊凶恶的眼神钉住了福王,险些将他吓退。

这?种残暴的压力,远比之前福王感受的要深刻得?多。

原来,这?才是天启帝暴怒的模样吗?

福王盯着这?压力,朝着天启帝行礼:“父亲!儿臣虽不知两位争吵的缘故为何,可太子受伤颇重,还是要赶紧请太医过来……”

听到福王这?话,天启帝被气晕的脑袋才转动起来,他低头看着躺倒在血泊里的太子,一股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绪压垮了先前暴怒的情感,他猛地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叫着:“王章,王章,个狗东西?死哪去了,快叫太医”

太医来了后,正是一片兵荒马乱。

受伤昏迷的太子在包扎好后送回东宫,天启帝对外只说是太子激怒了他,所以下了禁足令。对内,尤其是福王则是森然的警告,不许任何人外传殿内的言论。

那一夜,福王甚至还被扣在宫中不曾离开,可随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许是白日天启帝大?动肝火,晚上一时气不顺便晕厥了过去,一连几?日都?躺倒在床上没有起来的力气。

彼时只有福王在京,且在宫中,只得?临危赴命操持了好几?日,待天启帝恢复后,方?才重掌朝政。

只是这?一次昏厥,对于天启帝而言仍是一记重击,文武百官都?看得?出来陛下精神不振。

以往朝会坚持两个时辰都?不带停,现在不过刚开半个时辰,就已经哈欠连天,满脸倦容。

若是皇帝身子不适,让太子帮忙便是,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子却被下令禁足。

再结合先前皇帝昏厥的事情,光是猜都?能猜出来这?二者的关?系。朝堂上看着安稳,实际上都?在猜测太子到底做了什么惹得?皇帝大?发雷霆。

只是谁都?探听不出来,就连最有可能知道的福王也缄默不语,或许注定是一个难以揭露的谜题了。

楚王府的气氛不一样了。外头的人或许什么都?觉察不出来,可是身处王府的人却能轻易感觉到那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紧绷。

阿蛮倚在软榻下,手里拿着的书迟迟没有翻开下一页。

阳光慢慢爬到了他的膝盖上,继而滚落到了手中卷起来的扉页上,阿蛮蹙眉看着那些蚂蚁般大?小的字,心思?全然没在这?上面。

屋内,只有“三?紫”在。

日子渐久,谁都?清楚阿蛮是个喜欢自力更生的人,更不喜欢有人呼前拥后跟着。

寻常只要在屋内,基本上只留着“三?紫”伺候,也是个非常省事的脾气,连喝水都?只吃热水,泡茶都?不用。

这?也方?便了他们两人交谈。

十三?将手搭在阿蛮的肩上,远远看起来像是在给他按捏。

阿蛮很快回过神来,抓着他的手指晃悠了两下,低声说:“我没事。”

“你还没事?”十三?不客气地说,“你的眉头都?要皱到一起,分都?分不开了。”

“我只是在想些事情。”阿蛮轻声说,在十三?还没有提问前,便主动将答案告知,“关?于太子。”

十三?很聪明,立刻就从阿蛮这?话联想到这?几?日楚王府的变动。

“是太子出事了?”

“或许和?主人有关?。”

十三?的脸色变了又变,下意识看向门口。

尽管他们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而且也确定不可能有人听到,可吐露到这?种要紧的事情,还是会有莫名的心惊。

“你的意思?是……”

这?几?日,阿蛮也不是不想与十三?商量这?件事,只是少司君时常将他带在身旁,也就没有了能交流的时间。

阿蛮揉着眉心,低声将知道的事情说给十三?知。

十三?脸色微变,此事可大?可小,然依着楚王府的气氛,或是要一路朝着严重的方?向滑坡。

“你是如何看的?”十三?没忍住问阿蛮。

阿蛮沉默片刻,平静地说:“若这?是一个机会,那主人不会错过。”

这?是阿蛮第一次如此鲜明地点出了主人的意图,而十三?无法反驳。

身为死士,本不该思?考这?些问题,然现在身处漩涡之中,却是不得?不想。

阿蛮:“太子禁足没有消息,天子又晕厥身体不适,而今京城中,也就只有主人在。”

这?无疑是个非常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