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姜队十三岁的女儿姜玲就在家门口丢了。
姜玲只记得自己像平时一样跟同学结伴回家,刚跟同学分别,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当时正值傍晚,天又不黑,大街上人来人往,她也没什么警惕心,还以为是碰上了熟人,循着声音往旁边胡同一拐,什么都没看清,就被人捏住了脖子,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她就已经被绑到了山沟里,那些绑匪把她五花大绑,用一个一人高的白纸袋罩着她,上面铁锈色写着“极乐世界”,举着一尺来长的镰刀给她拍照片。
跟她一起被抓来的还有不少人,外面那些极乐世界的绑匪关于怎么处理人质,意见发生了分歧有几个人认为应该效仿中东恐怖分子,把他们挨个拎出来砍了,用血淋淋的复仇震慑那些公家的走狗,剩下的则认为砍完人不好收场,再说砍了他们也没什么用,拍视频传网上还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不如悄悄联系受害人家属,暗中要挟,争取早日渗透进公安系统内部。
这波绑匪是极乐世界的漏网之鱼,现在四面楚歌,也是没什么主意。持不同意见的双方虽然在异想天开方面势均力敌,但很遗憾不能互相理解,争论了一天没个结果,于是姜玲他们的头暂时还寄存在自己的脖子上。
绑匪们以水泥厂为据点,山腰上几个自然村里都有他们的信徒,有人按时往山上送饭。姜玲就是送饭的男孩趁天黑放出来的。
送饭的男孩就是她身边的这一位,父母在外地打工,从小跟着神神叨叨的爷爷奶奶过日子,早就想跑了。偷了他爷爷六百块钱,临走顺手把姜玲捞了出来不是因为他喜欢小姑娘,而是因为这个小姑娘家的地址,就是他奶奶朝绑匪们泄露的。
两个少年连夜逃窜,钻林越沟,跑了一宿,翻了好几个山头才敢在路边拦车,拦车还不敢说实话,怕人家嫌惹麻烦不敢载。
没想到,还是没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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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不与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喝醉了之后对着陆丞启唱了个小黄歌!
她机智地用了西班牙语,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这狼崽子撩不得!
“再撩我就不客气了!”
一般来说,绑匪对待人质都是冬天式的严酷,对待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过一次的人质更是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要不是送饭的少年拦着,追上来的绑匪们差点要在路边打死姜玲。
至于甘卿和喻兰川两个路人,虽然没他俩啥事,但谁让他们赶上了呢?
于是车没收,人五花大绑带走。
喻兰川面无表情地说:“我要换内饰,座椅脚垫,全部都换。”
“那还不如买个新车呢,”甘卿懒洋洋地靠在皮卡车的栏杆上,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瘦,还是绑匪特别对她手下留情,即使双手被扭到身后,她看起来依然很松快、很舒展,“回去我给你找个洗车的地方,咱消个毒就好了啊,乖,得照着日子过啊。”
作者有话要说:
喻兰川看了她一眼。
“行,”甘卿叹了口气,斩钉截铁道,“换。”
喻兰川这才满意,目光跃过惊惧的姜玲,落在男孩身上。男孩一边脸上的皮肿得快透明了,上面有几个骇人的血手印,眼睛挤成了一条缝他刚才替姜玲挨了打。
喻兰川:“哎,你没事吧?”
男孩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摇摇头。
姜玲哭着说:“都是我”
“打我的是我三舅,”男孩的话音有点含糊,“他又不会打死我,你别哭了。”
姜玲一愣,喻兰川和甘卿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其实绑匪动手的时候,喻兰川就差点没忍住,被甘卿拉住了,老江湖都看得出来哪种打法要人命,哪种只是看起来凶狠。
甘卿:“怎么,你家是干土匪的?”
“不是,信那个极乐世界嘛,我爷、我奶,三舅这边山里住的都是亲戚,一传十、十传百,好多人都跟着信。”男孩轻描淡写地看了姜玲一眼,“昨天晚上看着你们的那个是我二表姑夫。”
姜玲睁大了眼睛:“你你昨天晚上带我逃出来的时候,告诉我你报不了警,手机没信号”
“嗯,我骗你的。”男孩淡定地说,“我不想报警。就想自己跑,我早在这待腻了,既然不上学了,就打算出去闯荡闯荡,先去县城,坐火车去找我父母。捞你是顺便,其他人我也根本没打算管。”
姜玲:“可他们是邪教分子!”
男孩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是啊,怎么了。”
姜玲:“”
“不信这个,也会信别的,人都这样,不管真神假神,家里总得供一位。不信点什么,让他们干什么去?”男孩别过头去,望着身后渺茫的天色,“你们城里人热闹,我们不一样,我们这只有这个,没得选。”
十五六岁大的男孩,就像沙漠里长出的骆驼刺,习惯了满眼风沙、灰头土脸,几乎修炼出了貌不惊人的神性。
甘卿装出一脸惊异,问他:“这些绑匪不会都是你家亲戚吧?”
“不是,”虽然有神性,但少年毕竟涉世未深,很轻易地就被她套出了话,“这两天也来了不少不认识的人,好多别的地方来的‘导师’。”
甘卿转向喻兰川,眨了眨眼看来极乐世界被围剿得没地方立足,漏网之鱼都跑这会师来了。
就这样,皮卡车上拉着一个逃跑未遂的人质、一个吃里扒外的内奸,还有一对倒霉的“路人”,穿过越来越狭窄、越来越曲折的山路,来到了一家废弃的水泥厂。
水泥厂以前是这一片的支柱产业,后来因为环保问题被关停了,人们鸟兽散,年轻力壮的纷纷逃往外省奔生路,奔不出去的,只好守着这片遗迹吃饱混天黑,期待着有个救世主横空出世,能给死气沉沉的生命带来一点希望。
几根灰突突的烟筒并排站着,院墙都被村民们搬得差不多了,前些年走货车用的山路上长满了杂草,靠着牛羊的粪便郁郁葱葱。
这是个“风水宝地”,地势很高,背靠一片山坡密林,前面只有一条盘山公路,就算警察知道他们在这,警车也只能从一条公路上来,开不到半山腰就会被发现,足够绑匪们把人质杀干净,再钻进林子里撤退。
喻兰川他们几个被推进了集中关押人质的厂房里,原本相对松散的看守这下紧张了,七八个男人团团围着他们,看谁眼神不对,就动手打一下。他们被关了一天,天黑的时候,送饭男孩的三舅进来过一次,叽叽咕咕地跟男孩说了几句话,又恨铁不成钢地打了他一巴掌,把男孩偷走的钱没收了。
窝在角落里的甘卿低眉顺目,不动声色地瞟着。
“看什么?”男孩一边的脸刚消肿,另一边又有要痄腮的意思,“年轻的才这样,像我爷我奶那样的,根本不管我,反正他们就快到那个‘极乐世界’去了,这边的亲戚就是路边的石头。”
甘卿几不可闻地问:“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男孩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你还想跑吗?”
甘卿抿嘴一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