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等着冯莹再睁开眼时,感觉太阳已经西斜。梳妆台上有一个更漏,但她看不懂,也不晓得现在是几点了。
“春棠,几点了?”
春棠绕过屏风过来,“姑娘,您说什么?”
“哦,什么时辰了?”
“刚刚酉时t?。”
酉时?冯莹在心里算着,用她那掌握了了的知识,子、丑、寅、卯……是五点还是六点?抬头看一下外面,夏天的太阳落山晚,实在看不出来,算了吧,慢慢来吧。
岁兰也跟了进来,要扶着冯莹,冯莹摆摆手,
“不用,没那么娇气,以后不用来扶我。”岁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疑惑地看向春棠。春棠因和冯莹聊过,知道一些情况,冲着岁兰点点头没有说话。
冯莹自己坐在了梳妆台前,岁兰忙敛了心情从匣子里拿出梳子开始给冯莹通头。看来,这个岁兰是专门管自己梳头的。
岁兰手极巧,不一会功夫就梳好了一个垂鬟,两边各插了一朵银白珠花,后面的余发自然垂下。
春棠这边把找来一条象牙白的烟衫和百褶裙,因为还在守孝,因此,衣服都是寡淡的颜色。但冯莹白,这么一打份下来便显得娇小可爱,楚楚可怜。
“走吧,去太夫人那里。”
冯莹刚出了东厢房,就见西厢房门口站着的寒梅好似害怕一样愣了一下,萎萎缩缩地往后站,不敢拿正眼瞧她。
冯莹心里纳闷,这岁兰和寒梅都是太夫人送的,按理应该最懂规矩,为何寒梅一幅小家子气,如此上不得台面。
春棠好似看出冯莹的疑问,紧走两步稍稍错后一点在冯莹耳边轻声道:
“前些日子,姑娘不知道在哪里听说,太夫人把寒梅给姑娘使唤,是为了以后做通房丫头的。”
原来是这样,寒梅长的太漂亮了,太夫人有这个想法也不为过。古代就是这样,小姐出嫁,身边要备通房丫头,头一样就是长得要好看,在女主子不方便或是孕期时,侍候男主子。就象陆府,每个少爷的院子里都有,不是妻子带去的,就是打小侍候少爷们的丫头。
看来,冯莹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定没有好话,说不定还责罚过寒梅,弄得寒梅看见冯莹就是这么一幅样子。以后再慢慢解开她的心结吧。现在头一件事就是让太夫人把这个婚事的想法作罢。
“还有,姑娘让奴婢打听的五表少爷的事。”冯莹停了一下,又慢慢往前走,做出了付倾听的架势。
“姑娘落水那日,是被松延堂里的粗使妈妈救上来的,当时是抱到松延堂去的。太夫人吓得差点背过气去,好再大夫来的快,给姑娘催了吐。
太夫人缓过来后,奴婢不敢有丝毫隐瞒,把您与五表少爷在园子里发生的事说与太夫人与夫人听了。
夫人听完就白了脸,忙不迭地派人去寻五表少爷。”
结果可想而知,陆云谏直接被太夫人派去的婆子给绑去了祠堂,言,若冯莹醒了便立马定亲,若冯莹有个好歹,陆云谏便拿命去还。
此话一出,连陆老爷都不敢出声相求,更别提曾氏及陆云谏的哥哥和嫂子们了。
陆云谏在祠堂里跪了两天两夜,粒米未进,直到冯莹醒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可冯莹醒是醒了却开始胡言乱语,神智不清。陆太夫人一口气无处撒,依然把陆云谏关在祠堂,虽然让吃饭,却让他抄经思过,不得出祠堂一步。
所以,现在的陆五少爷依然被关在祠堂里,只有一日三餐,大热的天,连澡都不让洗。
冯莹在心里默念了句:阿弥陀佛,小伙,这可不赖我,今天我就去解救你。
第11章 第十一章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冯莹抬眼看着陆府的景色。她们现在走在一个被粉色院墙环绕的夹道里。虽说是夹道,却非常宽敞,冯莹感觉同时过两辆汽车没问题。夹道的两边的粉墙上绿蓠低垂,正前面是一个垂门楼,门楼被鲜花和绿枝点缀,非常好看,生机勃勃。
两人正要进入垂门楼,就见从西侧抄手游廊处转出一行人来,大约有四五人。为首一位四十多数的妇人,一边用手帕在脸上抹着汗,一边催促后面两个壮妇。那两个壮妇抬着一架带棚的软轿小跑地跟着。还有两个年轻的丫头跟在两边。
“哎呀,表姑娘,您怎么自己走过来了,老奴紧赶慢赶地呀”四十多数的妇女用夸张的嗓门道。
“这是太夫人院里的安妈妈,是房妈妈的表亲。”春棠小声道:“穿绿色衣服的是桂圆姐姐,粉色的是石榴姐姐,都是太夫人身边的一等丫头,很有脸面。”
冯莹点着头,这太夫人的丫头取名也挺有意思。
安妈妈说话的功夫到了冯莹面前,带着一群人请安,嘴里不闲着:
“太夫人听着说姑娘要来请安,高兴得很,一直叫人留意您这边的情况。这不,报信的丫头才传了话说姑娘要来,老奴就抬着软轿出门了。”
说话间,桂圆和石榴一左一右地要来扶冯莹。
冯莹笑着摆摆手道:“这么几步路,哪里用得着坐轿了,我如今感觉很好,多走走想着对身体也好。”
要扶她的两双手都愣住了,安妈妈更是象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冯莹,但只一瞬的功夫便又换上一幅热情样子,
“您还是坐上吧,要是让太夫人看到您走着进院,不定得有多心疼呢。”
“正是这个理,原本来接就迟了,回头看您再不坐轿子,就算太夫人不责怪,房妈妈也是要敲安妈妈板子的。”说话的是石榴,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清脆,一幅讨喜模样。
安妈妈佯装要去打石榴,“小蹄子,连我都打趣。”
众人说说笑笑地把冯莹架到软轿上,一路往前走。
院中踊路上铺着青石砖,一大块一大块的,泛着青色的光芒,期间山石点缀,每隔一段便有一口大缸。不远处,五间抱厦映入眼帘,上面一块匾额上书“松延堂”瘦金体的黑金大字清新飘逸、刚健有力。
轿子在台阶上站定,冯莹搭着安妈妈的手走下来。有两个穿青蓝绸衫的小丫头早早把纱帘撩了起来,安妈妈一边扶着冯莹,一边不迭声地大声道:“表姑娘来了。”
冯莹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子女人的香粉气和一屋子的喧闹声。
乍由室外进来,冯莹眼前略有些发黑,闭了闭眼方才舒服些。绕过一架绣着牡丹的金丝大屏风,跟着众人直接进了西间。首先看到的是一张花梨贵妃塌,还没来得及再看其他,冯莹便被一人拥进怀里。
冯莹被此人抱在怀里,偏头只看到一头的白发。抱着她的人一边用手捶打着她的后背,一边哭道:
“坏丫头,你这个坏丫头,你这是生生要了我老婆子的命呀。
“你若有个好歹,你让我如何百年后去见你曾祖母。你让你表舅有何颜面去见你祖父,你这个坏丫头,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