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琏闭上眼,思绪飘到了窗外,附在了一片凉凉的雪上。
他想,叫他琏哥的阿鹄,再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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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子们都明白,楚琏善听,勤勉聪慧,重用贤能,心怀苍生,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太子,往后也一定是个受百姓爱戴的仁君。
他太重情,瞻前顾后,行事不如他的胞弟果决,也不喜用下三滥的手段去对付政敌。
朝堂是污潭而非清池,容不下太过天真的池鱼。
政斗不是儿戏,却比儿戏荒唐。
楚鹄也是个好太子。
他杀伐果决,又能高瞻远瞩,在军政上还有自己一套见解。据说他十岁时就通读了百来本兵书,善用刀,骑马射箭也不在话下,可谓是文武双全,天赋不仅不输其兄长,甚至还更甚一筹。
他那快病死的母妃,曾经是深宫中最有本事的美人。
这些年龙子们为了皇位自相残杀,她想方设法地为他辟出了一条通向王座的血路,并撑着最后一口气,替他扳倒了最大的阻碍
他的皇兄楚琏。
在他母妃看来,世上除了握在手里的钱财和权势,其他都如粪土般不值一提。她来宫中二十年,不曾与其他贵妃交好,不曾爱过枕边人,对唯一的儿子也不抱有甚么温情。
大臣们惧怕楚鹄,私底下都以为他和他母妃一般,皮肉里流的血是冷的,都是薄情寡义的毒蛇。
他这样的人,怎会把太子之位拱手让还给楚琏?
何况,这是他母亲的夙愿。
可楚鹄仿佛被迷了心智,不仅自愿让位给兄长,还不准别人在背后说楚琏半句坏话。倘若发现有人要害楚琏,他便会亲手提刀砍断对方的手,并将其扔去喂狼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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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重。
胡闹了两三时辰后,楚琏已经全无力气,困倦地软在了胞弟怀里,很快便睡了过去。
黑雾从“楚鹄”的袖间慢慢飘出,将二人的身子都罩在了其中。
“楚鹄,你究竟是被妖迷了心智,还是被你兄长迷了心智?”黑雾悬在半空,轻笑道,“大楚江山何等壮丽,你就没有半分贪欲么?”
无人应它,屋中静谧得有些异常。
“江山不过是母妃之愿,与我何干。”过了许久,楚鹄才睁开眼,低声道,“我的贪欲,只有琏哥。”
三十三
【这就是他要的,他还有甚么不满足?】
楚琏察觉到了些许端倪。
兴许他早便有了怀疑,只是不愿去细想。有几日他把自己锁在书阁,一日只用一餐,将政务推给妖物和信任的朝臣。
他无意间翻到一本古书,上头记录了一种叫“玄”的怪物,随天灾而生,没有五官,时而如蚁虫般小,时而又大得能遮天蔽日,善于挑拨人心,吞食爱憎欲,动乱人间,后来竟胃口大到意图杀死真龙转世,故被震怒的天佛镇压于庙中。
“玄”窃走人最珍视的事物,能化作千人千面,它没有心肠,长生不死,被斩碎后也能再生,所以只能将它镇于福庙下,用它的力量来滋养苍生。
世人向它祈愿,将心肝献给它嚼食,换来姻缘、富贵和权势。“玄”的吐纳于人而言便是长生香,人世数十载,说来不过是大梦一场。
“它要吃真龙转世……”楚琏将书卷放回柜中,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太子金裳,“是我将它从庙中带了出来,让真龙入了它腹中。”
他有些想笑,觉得自己蠢,居然会信妖物在他耳边说的喃喃爱语。一个没有心的妖,从何处为他寻来真心。
在梦里做明君,看天下太平。最疼爱的弟弟成了辅佐他的重臣,对他忠心不二。这就是他要的,他还有甚么不满足?
楚琏从书阁回到寝宫,一如既往地去了温水池里清洗身子。热气茫茫,他闭上眼,叫侍女来替他梳理打湿的长发,来将他的乌发拢起的却是男人宽大的手掌。
他将下巴微微扬起,默许对方抚摸他的脖颈,让那粗糙的掌面在他养尊处优的雪肤留下浅薄的绯红。男人擦拭着他的肩胛,学着下人的动作伺候了他一会,手就不安分起来,往前揉上了他的胸脯,将他的奶肉抓得如同女子般鼓起。
几日没做,他身下又紧了许多。男人用手指将他的穴逗弄得流出淫汁后,粗热的阳具便猛地挺入他柔软的体内,温热的肉体碰撞时激起了层层水浪,皮肤灼烫异常,也不知是水温还是情欲所致。
楚琏抱住了男人的背,大腿夹在对方肌肉柔韧的腰上,恍惚地喘息着,难以抑制地动了情。他的身子被调教得过于敏感,简单的抚摸和接吻都能挑起他的性欲,接纳对方的性器时也不再觉得痛苦,还自觉地动起腰,好叫男人能挺进更深处。
男人爱怜地吻去他面颊上的水痕,将累倒的他抱上了床,走动时二人仍紧紧连着,黏滑的汁液不断地从交合处溢出来。
堂堂太子,竟被人这般抱着亵玩。
“慢、慢些……”楚琏喘息得愈发急促,小腹如同春浪般随着呼吸起伏,半干的乌发如同河底的水藻,贴附在颤抖的脊背上,小腿连着足弓绷成了一条线,在到达瞬间的极点后又松弛下来。
男人似是要将他的嘴唇吃掉一般,将他亲得迷糊,小穴将阳具的根部都完全吞下,身子愈加软,仿佛要融在这情热之中。
“阿鹄……”他隔着泪雾看向对方的脸,不自觉地叫了这么一声。
“琏哥,”男人英俊的面上露了笑容,又俯身亲上他的唇,低声道,“你也想我么?”
三十四
【“我倒不怨恨你,这场梦很好,是我最好的归路。”】
楚琏又梦到了弟弟。
屋外下了雨,天昏昏的,屋内只点了一盏小灯,照亮着阴冷的床褥。他撑着伞,提着一盅熬了许久的萝卜肉骨汤是他特意央着御膳房的婆婆教他做的,还切了朵不像样的胡萝卜花做点缀。
阿鹄乖乖地坐在桌旁,一边喝汤,一边听他的叮嘱。升起来的热雾搁在他们之间,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脸,却总能默契地笑起来,悄悄议论那从狗洞里爬出去与情人私会的太监,用孩子的口吻谈论着宫人的勾心斗角。
楚鹄身量长得慢,瘦瘦小小,他总怕弟弟像其他兄弟一般夭折,因此时不时便跑来接济楚鹄,凡是他有的东西,他都想着给楚鹄留上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