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元霜,那就好。
他和元霜自幼相识,青梅竹马,离京三年,近日刚归,忙于将军府的庆功宴和诸多繁琐宴席,还未来得及去瞧瞧元霜。
看来真是思念已久,都出现幻觉了,此霜儿非彼霜儿,他的霜儿娇丽出尘,纯洁干净,如一轮皎月孤傲清冷,怎么可能沦为贱籍,成为这种庸俗腌臜之人呢。
元霜只看了他一眼,就不敢再看,忙把头转过来伏在霍岐山颈部。
她又气又愤,张口一嘴咬在他脖子上,鲜血从齿尖带着她几近哀求的话流出,“霍岐山,你让我走吧,好吗?求你了。”
她清楚地看到谢则安眼中的鄙夷和厌恶,哪怕那神色不是对她,是对‘霜儿’却也足以重伤她。
没有什么比在心爱之人面前,陪其他男子,更让女子羞愤欲死的事了。
霍岐山低头,睨着她绝望痛苦的神情,倏然烦躁极了。
竟没有想象中的畅快,前日那股子躁郁感,反倒愈演愈烈,可他又品不出个缘由。
他恶劣地亲吻了下她的额头,轻飘飘说了句,“不好,你该做的还没做完,怎么能走呢?”
说罢揽着她腰身的手下滑,撩开了裙摆,轻车熟路地探了进去。
元霜呼吸一滞,隔着衣裙忙按住他作乱的手。
“你做什么!”她压低声音呵斥,“你只说陪贵人饮酒,没,没说说陪你做这种事!”
霍岐山剑眉微挑,深潭黑眸里浸着戏谑的笑,“你要不要看看周围都在做什么?我若不做,岂不太不合群?”
周围已经啧声四起,元霜根本不敢去细看,但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轻咬朱唇,低着头偷偷看了眼那头的谢则安,“这都是借口,则安他为何可以坐怀不乱。”
“哦。”霍岐山相当坦然,且自豪地说,“因为他是君子,我不一样,我是小人。”
他低头叼住她几乎要咬出血的唇肉,狠狠咬了一口,“你不是说过,我是个卑鄙下贱,泥猪癞狗,无耻之徒,合该和我那登不上台面的母亲,在杂草房里住一辈子的小人吗?”
那是年幼时,元霜对霍岐山的咒骂,当年她踩着他的手背,狠狠撵着,说着这样的话。
他一字不差,记到今日。
唇瓣渗血,元霜满面涨红,勾着他的脖子,身子不自觉崩紧。
她现在无比确信,当年的自己一点错都没有,霍岐山是就是个卑鄙无耻,泥猪癞狗的小人!
她当年就该断了他这只手,还轮得到他这般当着众人面作贱她!
霍岐山找的角度很刁钻,他抱着她,又用自己的披风围在她身后。
从外人角度看来,就像是二人在说话调情,哪里能看得出娇花早被摧残的颤颤巍巍。
元霜不敢发出声来,她死死咬着唇,闭着眼,心中默念着是猪,是猪,想就这样算了。
却不想,忽地被一股力道推开。
她睁开眼,对上霍岐山嘲弄的目光,“去,服侍谢将军。”
元霜慌乱扯着衣裙,遮住那点不堪,“可我……”
她凑近,羞红了脸小声道:“我这样,他会,会闻到。”
霍岐山扫了她一眼,薄情阴凉,“这与我何干?还是说相比于君子,你更喜欢我这个泥猪癞狗的小人?”
元霜瞪着他眼底冒火,她确实说错了,霍岐山哪里是泥猪癞狗。
他不是猪也不是狗,是猪狗不如!
“怎么?要我把你这张遮羞布扯下,让那头的人好好看清你这张脸吗?”
元霜恨得咬牙,只得把所有火气咽下,她用力擦了擦被霍岐山吻过的唇。
那嫌弃的动作,映在霍岐山眼中,眼底燥郁愈深。
元霜磨蹭着走到谢则安身侧,郎君一如三年前,意气风发,儒雅端庄,郎艳独绝。
他越是这样高贵优雅,元霜愈发觉得羞愤惭愧。
她垂着头在他身侧坐下,执起桌上酒壶正要为他斟酒,就听一声低沉的声音灌入耳中。
“下作!”
第10章 可知廉耻怎么写
元霜耳中嗡的一声,握着酒壶的手不住颤抖。
谢则安抖出方帕,厌恶地掩住口鼻,“姑娘可读过书?”
他闻到了,元霜极力平稳呼吸,低声道:“读过几年。”
“既读过,可知廉耻二字怎写?”
指尖几乎掐进肉里,元霜狠狠咬了下唇,没法再说。
谢则安横了她一眼,往旁边挪动了下,“姑娘既读过书,想必出身也不算卑微,既沦落至此,就该以死证清白,而不是在这里赔笑卖弄风情,好歹不枉费家中父母教诲。”
谢则安出身高贵,为家中独子,自出生以来一生便是顺风顺水,他不理解这群女子,既家中遭了事,被贬为贱籍,就该以死证清白,而不是苟活,丢人。
元霜浑身骇冷,脸色刷的惨白了下来,好久她才将倒好的酒推到他面前,断断续续说,“可,可是,不是只有活着,才,才有希望吗?活着,才有未来,死难道不是最简单,最懦弱的做法吗?”
谢则安不认同,“姑娘直说自己连死都怕,不必为自己的低贱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