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黑色腕足陡然没有了声音,他原本?包裹住她的力道一松,江载月差点被?淹没在无穷无尽的腕足海洋里。
直到一股温柔力量再?度将她包裹托起,看着包裹着她的雪白腕足,江载月又是?惊喜,又是?讶异。
没有对比没有差距。
和?宗主简单粗暴,又反应迟钝的印记比起来,祝仙人的救援是?来得如此及时又恰到好处。
“仙人,您现在没事?了吗?”
白色腕足轻轻握住她的透明小触手,江载月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凉意,等她低下头时,发现自己触手顶端原本?宗主留下的凹陷印记,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没有受伤,这两天忙着加固巢穴,忘了注意他那里的动静。”
“让你受委屈了,”雪白腕足轻轻擦掉少女柔白细腻面颊上沾染的一点灰迹,又仔细检查她的身体各处,“以后我不会让他还有随意跑出来的机会。”
江载月感觉到些许怪异,祝仙人的口吻不像是?在说着一个宗门人人敬仰即将飞升的宗主,而像是?说着一个随时会跑出精神病房的病人。
她将这点疑惑压在心底,连忙将自己的腕足刚刚偷吃的灵兽鬃毛的事?情全盘托出,忍不住问道。
“仙人,我的身体里也会长出虫子?吗?”
祝烛星的声音温柔低沉得不带丝毫烟火气息,在确认了她身上没有其他的异常后,雪白腕足托着她,往骨巢的方向而去。
“有道肢在,你不会被?旁人的异魔侵染,只是?最好也不要吞噬成型存活时的异魔。”
江载月悚然一惊,“仙人,你是?说,那些灵兽是?姚谷主的异魔?那她为?什么还要召集我们照顾她的异魔?”
“姚谷主……”
祝烛星似乎有些陌生般念着这三个字,“我好像有些记不清了。”
江载月:……有些时候她真的觉得,祝仙人是?不是?也得和?宗主一起看看神志不清醒这个毛病?就连长老都能说忘就忘,她感觉观星宗的未来真的是一眼能看到头。
江载月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一件被她忘记的大事。
“仙人,那宗主现在没事吧?他刚刚是不是被您打晕过去了?”
“他的神智不清醒,有时会控制不住陷入沉眠。我恰好知道一些让他安静下来的方法,已经把他送回?巢穴中了,你不必为?他担忧。”
能感觉到祝烛星似乎不想让她在宗主的事?情上多?问,江载月也没有再?提,她此时已经能隐约听到上方传来的弟子?异动和?喧嚷声响。
祝烛星悄无声息地?将她送出了坍塌的骨巢,她多?走几步,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融入了逐渐汇聚起来的弟子?中。
原本?血兰谷弟子?脸上的笑容,此刻都消失不见,他们就如同一具具被?操纵的傀儡,快速而整齐划一地?从骨巢中搬出巨大的骨球,一只只或黑或白的虫子?在搬运的过程中,从骨球洞中僵硬地?滚落下来,如同瞬间?被?夺走了所有生息。
他们这群无人在意的新入门弟子?面面相觑,狐玄理注意到了江载月的出现,他带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将江载月包围了起来。
“师姐,你刚刚在哪里?”
“我们一直没有看到你……”
江载月把这个问题敷衍了过去,她转而问道,“我刚刚跑得太急,你们有看到我的灵兽吗?”
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道。
“师姐,我们的灵兽刚刚都被?血兰谷的师兄师姐们带走了,也不知道灵兽有没有受到惊吓。”
“对啊,这灵虫骨巢怎么就突然塌了?我们今天都没有喂到灵兽。”
“万一明天血兰谷的人直接让我们认灵兽,我们该怎么办?师姐,我们都没有太大的把握能认出自己的灵兽,师姐有什么办法吗?”
江载月心念一动,她突然想到自己的触手在灵兽脖子?上啃了一点鬃毛,如果她的灵兽没有在一晚上的时间?内恢复原样,说不定?她能凭这一点认出自己的灵兽。
不过现在这灵虫骨巢都塌了,灵兽的食物都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他们这群人或许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
江载月说出了她的这个猜想,弟子?中有些人的面色喜悦,有些人的面色却格外失落而纠结。
或许也不是?每个人都想尽快离开?危险重?重?的血兰谷。
而在这些人中,狐玄理的脸色最为?难看,他低声凑近江载月道。
“师姐,我怀疑这次灵虫骨巢崩塌,是?有人故意在背后作乱。”
江载月头皮微微发麻,狐玄理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刚刚不会看到了宗主带走她的那一幕,然后怀疑她与毁掉了骨巢的幕后黑手有关联吧?
“师弟,你发现了什么?”
狐玄理低头看向那些掉落在地?的阴阳双虫。
“师姐,很多?灵虫早就死了。它们不是?在骨巢崩塌的时候死的,而是?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就死在了骨巢里。”
江载月一惊,“师弟,你这是?怎么发现的?”
难道狐玄理还能看出这些虫子?的死亡时间??
“味道,”狐玄理沉声道,“我之前进过谷中,闻到过一些因为?意外死亡,没有及时清理的灵虫味道。它们身上的味道就和?现在的味道一样。”
江载月吸了吸鼻子?,实在是?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但只要这件事?和?她扯不上联系,她也不关心这些灵虫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然而陡然间?,一道阴沉沉的声音让场中所有的喧哗议论声全部消失。
“发生了什么?”
江载月抬起头,姚谷主仍然穿着那身如血似的红袍,然而她身上那种一见就让人全身发冷,仿佛整个人都在冬天被?丢到了阴冷的冰池中的气息,让人实在难以和?昨天见到的,如沐春风的姚谷主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