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易庙主就不担心甘流生?的神魂在这?时里应外合,回到他的本体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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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沧像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粘稠的身形如同?水流般环绕旋转着,呆在了原地。
“甘流生?”却主动回应了她,它的声音轻灵宁和,不带半点被?人质疑的怒气。
“道友是不相信我的本体吗?其实,我与我的本体分离了太久,道友可以?将我与我的本体,当做是两个?人来看?待。我更近于修人道的甘流生?,至于我的本体,现在的我也不明白它变成了什么样子。”
一个?人真的能拆成两个?人来看?待吗?
江载月本能地生?出了些许怀疑,但很?快又想到了她身边一个?活灵活现的例子。
祝仙人和宗主,如果不是祝烛星主动暴露出了他的身份,她也根本不可能想到这?性格和行事都天差地别的两人,竟然会是同?一个?人。
但是她也没有?放松警惕。
“那如果甘长老与易庙主的想法相悖,阁下又会站在哪一方呢?”
“我的本体想要将我带回去了吗?”
没等江载月回答,它就平和道,“我不会跟它回去的。我爱这?世间的每一个?生?灵。易无事这?里更需要我。如果我跟着本体离开,那些还身像就无法离开无事庙了。”
甘流生?的这?小半神魂实在比她想象的要灵动的多,江载月有?一瞬间简直觉得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是比她见?到的甘长老更有?人性的“人”。
当然,也不排除它的演技精湛到她看?不出一点破绽的可能。
而从那简单的一句话里,江载月也生?出了许多疑惑,她捡着最紧要的几个?问道。
“甘长老为什么称呼雕像为还生?像?还有?为什么阁下离开之?后?,那些雕像就没办法离开无事庙了?”
“甘流生?”声音清越灵动道。
“仅仅是一缕魂魄,就能让异魔失控的人,乃至是死去的人重返人间,这?样的雕像不应该被?称为还生?像吗?不过易无事好像不喜欢我起的这?个?名字。”
“甘流生?”似乎有?些惋惜无人欣赏它起的这?个?好名字,又继续道。
“他一直在恐惧,我不知道他在恐惧什么。但是还生?像,无事庙,还有?你现在看?到的,都是他创造出来的壳,他恐惧的时候,会想要一直躲在壳里。如果没有?我的海色生?衣,那些还生?像都维持不了人形,更加不可能走出无事庙。”
江载月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卢容衍”的雕像会显露出如此?明显的恐惧之?色,他或许是受到了易庙主的影响,可是为什么“吴师叔”的雕像不会有?那么明显的情?绪呢?
“我借走了两尊还生?像,有?一尊似乎十分害怕回到这?里,长老可知道这?是为何?”
“甘流生?”仿佛一个?尽职尽责的师长,只是与卢容衍那种?相处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丝丝怪异之?处的假师长不同?,“甘流生?”包容的感?觉让人想起一片温和的大海。
“是新入之?魂吗?他们的魂魄还留着太多生?前?的知觉,过一段时日就会和普通魂魄一样了。”
江载月的一些疑惑得到了解答,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惑。
“只是因为易庙主比本体更需要道友,阁下就愿意一直留在无事庙吗?”
这?到底是什么无私奉献的精神?
在观星宗这?座精神病院大本营里,真的会出现甘长老这?样的“好人”吗?
她忍不住问道,“甘长老为何要这?么做呢?我是说长老从一开始就是这?般……舍己为人吗?”
“甘流生?”微微低眉,它流淌异样彩光的面孔,此?刻洁净宁和得如同?俯瞰着世人的一尊神像。
“世间的有?灵之?物,都是无色坟墟海中的一片浪潮。他们与我本就是同?一片海潮,也自然会回到同?一片海中。既然世间的有?灵之?物,与我的本体都是同?一个?我,又何来己与人之?分?”
如果放到无魔世界,甘长老的这?种?说法可能没有?太大的问题,坚守着这?股信念的它或许还能成为一个?人人称赞的大圣人。
可是在这?个?诡异修真界里,听到“甘流生?”的这?种?说法,江载月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它不会真的想把世间所有?人,物理上变成和它一样的“海潮”吧?
那她好像有?点明白,包括“卢容衍”在内的修人道长老对天道长老的忌惮从何而来了。
“甘长老的本体已经离开,不知易庙主何时再开无事庙?若是我现在想要修改宗规,甘长老可以?帮我吗?”
“甘流生?”坦然地摇了摇头。
“来了不愿接待的客人,易无事可能两三个?月都会躲在壳中。他现在躲进壳中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平日里也喜欢让还生?像替他行事,现在连还生?像都不见?了,我担心他出事,本来也一直在寻找他。你要与我一同?找出他的真身吗?”
江载月本来还担心只有?“甘流生?”出现,易庙主一直没有?现身,是不是易庙主那边出了什么问题,结果没想到她还没有?开口,“甘流生?”就主动邀请她一起去找易庙主。
她思索片刻,应了一声。
“那我们该去哪里找易庙主?那些藤壶底下吗?”
“甘流生?”定定地望着她所在的方位,“你有?镜山,找起来应该比我要快上很?多。我不喜欢在那些壳里钻来钻去,也不方便将这?些壳割裂得太多。”
“所以?,我可以?进入你的镜山吗?”
“甘流生?”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然而一想到它的本体也曾经提出过要进入镜山,江载月下意识拒绝道。
“我还不太熟悉镜山的山道,若是带着长老不小心分散了,走错路就不好了。”
被?拒绝过后?,“甘流生?”倒是也没什么失望的神色。
她试探性问道,“那些藤壶有?什么危险之?处吗,我触碰它们,会不会对我的身体有?什么损伤?”
“只是壳而已。不过它们不喜欢活物血肉,喜欢蕴含灵性之?物。跟我来吧。”
“甘流生?”的面容完全消失,而它原本所覆盖的那一片密密麻麻藤壶,顿时如同?被?无尽岁月在一瞬间完全腐蚀了一般,化为齑粉疾速碎裂掉落,露出一个?漆黑得难以?透出光线的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