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只能借出这么短的时间?

江载月微微皱眉,试探性问道。

“如果七天之后,我归还了雕像,又有人?来?借吴长?老的雕像,还能借出去吗?”

“不行?的,”黑淮沧尽职尽责地讲解道,“一尊雕像一共只能借出七日。之前的人?若是借出一日,雕像就损坏了,其他人?之后就只能借走这尊雕像六天。因为没?有人?借过吴长?老的雕像,所以江道友才可?以一下?子借走七日。”

不过黑淮沧顿了顿,非常懂人?情世故地热情道。

“这是易无事定出的规矩,可?能也有破例。如果您觉得时间太短,要不我带宗主去和他谈谈?”

江载月摇了摇头。

虽然不知道易庙主为什么规定一尊雕像只能借出七日,但这肯定有易长?老自己?的道理。

如果她让宗主出面,即便是延长?了雕像的出借时间,说不定还会引发不好的后果,那还不如在这七天里把要紧的事办完,再把雕像送回来?。

“吴师叔,您知道我为什么要借走您的雕像吗?”

江载月还想试探一下?雕像到底能有几分正常人?的神智。

雕像和蔼地笑了笑,“是我那时走得太急,未能教导小友如何真正掌控镜山吧。”

江载月点?了点?头,想到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就将不久前白竹阁发生的事情,以及镜山被打破的事情告诉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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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守山”。

只是她忍不住问了一句,“当初吴师叔为什么要将卢容衍放入镜山,和那些上代弟子取得联系呢?”

雕像思索了一会儿,慢慢摇了摇头。

“这些旧事,我有些不记得了。可?能是那时收了他几瓶丹药,吃人?嘴短,就把他放进?去了吧。”

黑淮沧刚刚确实说过,雕像不一定有本人?全部的记忆,江载月略过不提,接着又说出了宗主给她的建议。

“师叔你觉得找弟子看住镜山裂口?的这个方法可?行?吗?”

雕像这时的反应似乎又迟钝了一点?,“吴守山”轻轻摇了摇头。

“我现在只是一缕残魂,脑子里现在空空荡荡的,也不知道这个方法好还是不好。不过,小姑娘,我之前既然将镜山交给了你,就是将这些事的决定权都交给了你。有什么能帮上你的,你可?以直接让我来?做。”

江载月也不气馁,她直接从?卢容衍之前送给他的储物法器里,拿出了自己?放进?去的纸墨书册,然后诚恳道。

“事不宜迟,吴师叔,你记得多少与镜山相关之事,就先在这里写下?来?吧。我现在去叫卢容衍出来?。”

“吴守山”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接过了书册,开?始认真写下?自己?记得的内容。

而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江载月这一次呼喊卢容衍的时候就镇定了许多。

“卢容衍!”

然而比起上次召唤吴师叔的顺利,这一次“卢容衍”走出来?的速度就慢了许多。

“卢容衍”的眼上依然蒙着一层白布,他的脸上仍然带着江载月熟悉的笑容,只是面容比较“吴守山”的雕像更加苍白,就像一层轻薄的白瓷,看着随时有破裂的风险。

“卢阁主,您还记得我吗?”

“卢容衍”点?了点?头,甚至还格外温和地朝她的方向?笑了笑。

“自然记得,江小友这次来?寻我,是想让我教会弟子照顾那些灵虫吧?”

不知道为什么,江载月突然感?觉卢容衍的雕像比吴师叔雕像看着更灵动一点?。

虽然知道可?能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江载月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不恨我吗?”

“卢容衍”慢慢摇了摇头,“成王败寇,不过是我技不如人?。”

江载月好奇问,“那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卢容衍”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和她讨论?道。

“若是镜山没?有突然碎裂,里面的弟子没?有逃出,我就能好好为小友锻造出一柄地品法器,小友固然对我心存戒备,但之后我也会让晏安邀请小友来?阁中?闲叙,送些丹药,再邀些弟子作为玩伴。加上小友与晏安如此亲近,我不会贸然对晏安动手,这样过个数十载,小友对我的戒心或许就能减轻不少。”

“到了那时,我的天魔血体成熟大半,也不会过于影响我的理智。即便小友发现了我的天魔血体,我立刻负荆请罪,只求小友能看在这十数载的情面上,至少放我一条生路,哪怕是让我为奴为仆,赎清自己?的罪孽。这样活下?来?的可?能,或许比拿镜山与宗内安危威胁小友与宗主要大上几分吧。”

听者“卢容衍”如此缜密周全的计划,江载月不得不承认,如果当时卢容衍最后没?有做出拿镜山威胁她的事情,或许她真的能考虑留给他一条活路。

“那您当时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卢容衍”轻轻叹息了一声?,仿佛是对着多年?旧友,毫无保留地说道。

“天魔血体,是我曾秘密收集了宗主的血液炼成的人?丹。我本以为有韦执锐的经验在前,人?丹可?以中?和天魔道体的邪异无序,却没?想到,当我的神魂与天魔血体相连时,会变得如此暴虐狂傲。我从?前确实有些爱看人?受苦的癖好,却能分清楚谁是可?以观赏,谁是不能招惹的人?。我这些年?来?,也只在小血身上走过一回眼。”

“可?与天魔血体的联系越为紧密,我心中?对于他人?痛苦的渴望便越发强烈。那封魂丹,最初也是我为了抑制住这种渴求而炼制出的,只是丹药终究是治根不治本。即便最后我明知道小友与梅晏安相知,又与宗主关系匪浅,鬼使神差之下?竟然还是贸然出手。”

“卢容衍”轻轻敲了敲手上的竹杖。

“果然,天魔非常人?所能为,亦非常人?所能求。”

听着“卢容衍”如此认真地给她剖析他的犯罪心路变化?,江载月最后只能认真劝道。

“算了,卢阁主,下?辈子注意点?吧。”

“卢容衍”可?能是没?听过这么简单直白的劝说之言,他低低地笑了,笑声?却像是刹不住一般,自顾自地笑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