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装得多么乖巧软弱,一口一个奴婢,臣女,姿态摆得极低,如今又是谁给你的勇气敢跟孤这般硬气?”
谢峤抚摸着她的长发,眸色沉郁,“你说你不信孤会一直爱你,最后一定会厌弃你。但你此番行为却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甚至连解释都不愿,好似确信孤不会动你。”
“这不恰好验证了你其实是明白孤的心意,亦认可它。”
聂颂宁清晰地看见谢峤眼底的那份执着与坚定,最后却抬手将人推开了些。
谢峤一愣,垂眸看了眼那双手,又抬头看她。
“我就算信你又如何?”
聂颂宁的杏眸瞧着无比清澄,她深吸了一口气,“这世间的山盟海誓本就经不起推敲,信你的心和接受你是两码事。”
“谢峤,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对我这般执着,明明在此之前,你很厌恶我利用功勋高攀你的。”
谢峤轻皱起眉,欲解释,却被聂颂宁打断了,“你别否认,这些我其实都知道。”
早在一开始,宫内外对于她高攀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
她又不是没有心,自然会难受,可她没想到,谢峤曾经也是这样看不起她的。
谢峤晦涩,“可感情都是一步步积累的,你明明也承认一开始你就是想接近孤,可为何你却中途放弃了?”
“因为我不敢赌了。”
聂颂宁扯了下唇,“我不想日后见你美妾成群,身边数不清的美人前仆后继,与旁人红袖添香。”
“而我年华不再,失去宠爱,只能孤独地老死在深宫中,做一个人人厌弃的怨妇!”
她的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如魔音一般缠绕在他脑海中。
谢峤缩了缩瞳孔,呼吸一寸寸急促。
那时他是想追问聂颂宁从何得来的结论。
那话到嘴边,他却问不出口了。
信任一旦崩塌,是需要千千万万个心动的瞬间,才能搭建起通往她心房的桥梁。
而他却失去了资格。
良久,他才抬眸看她。
他没有说话,而是毫无预兆地将人抱入怀中,聂颂宁一愣,下意识就要推开他。
可他却揉着她后颈的软肉,声线发哑:“或许,你我之间终究做不到心平静和地相处。”
“是我贪心了。”
他微微退开了一些距离,“休息吧。”
聂颂宁的眉越皱越深,谢峤表现得太平静了,这跟他的性格不符。
让她不安。
而谢峤只是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转而又捏着她的下颌吻住她的唇,一触即分。
等聂颂宁反应过来时,谢峤已经离开了。
她愣神地看着远处,好半晌都没有反应,寂静无声的风慢慢远去。
那夜过后,聂颂宁就被囚在了广阳殿内,谢峤没有回来过,也没有来找过聂颂宁。
看起来像是在冷战,可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谢峤自己在怄气。
毕竟谁会把被冷落的人锁在自己寝宫里,自己却不敢出现的?
竹心上前走到聂颂宁身侧,轻声道:“小姐,您已经吹太久风了,进殿吧。”
“打探清消息了吗?”聂颂宁没有回答,而是问。
竹心眉间也是一片愁绪,但还是如实答道:“那日殿下离开后,命人将寝宫里的东西都彻查了一遍,查到了瓷碗表面被下了媚毒,私自进殿的侍卫,以及告密的宫婢也都被活捉。”
“听闻那日牢狱传出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宫婢没能顶住刑罚,招了,但侍卫却早已服毒,没过多久便毒发身亡。”
“宫婢供出的人虽与林府有关联,却牵扯不到林小姐身上。”
话到最后,竹心顿了顿,抬眸担忧地看了眼聂颂宁又继续道,“七公主这几日状态很不好,泄愤杀了很多人,太子殿下已经将她周围的人撤走,也将她幽禁在宫殿里,不许旁人看望......”
登基在即,皇后与公主接连被幽禁,都是因为她。
虽然两人都是罪有应得,但先帝刚走,谢峤就这般行事,难免会遭到文臣的不满,弹劾几次后,都被谢峤以雷霆的手段打压。
再加上这几日他心情本就不虞,朝廷一时不敢有异声。
下朝后,醉剑递上了一封密函:“殿下,暗卫已经查清墨砚之从幼时到如今的讯息。”
谢峤蹙眉盯了那密函片刻,才接过。
醉剑在一侧说:“暗卫还查到,幼时的墨砚之性格比较怯懦,因母妃不得宠,常常受欺压,而在他八岁那年,他却改了一副性子,开始在众皇子面前讨巧,巧言逢迎。”
“而且,来大梁递交和解书之事,也是他在暗中出力。”
谢峤将密函一目十行地看完后,眼底那最后一抹温色,化为了森冷。
他也是突然性情大变?
这世间的事不会这么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