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陆霁斐侧眸,看向苏芩。小姑娘哭的厉害,双眼肿成核桃,在那副风娇水媚的艳色中,平添几分楚楚可怜之意。纤纤素手举着三根香,大堂穿风,小姑娘冻得厉害,连带着身子也颤上一颤,眼睫上挂着的那滴泪珠子,冷不丁的就顺着香腮滑了下来。

陆霁斐眸心一窒,正恍惚间,突觉举在半空中正欲接香的手一疼。

他垂眸,看到自己的指尖被点燃的香尖戳出一个小小的圆黑洞,附着一层细薄香灰。

小姑娘低着小脑袋,看不清表情,只露出一截纤细脖颈,领如蝤蛴,颤巍巍的透着冷意。但陆霁斐知道,她是故意的,怕是还念着那日里自己搜她身的事。

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陆霁斐慢条斯理的接香,指尖触到那只小手,凝脂白玉般腻滑,只是冷的厉害。

男人的手很烫,虽只一瞬,但苏芩还是被唬了一跳。她快速缩回手,回到秦氏身边。

上完香,徐玠上前,与秦氏道:“如有难处,可来寻我。”

秦氏皮笑肉不笑的应一句,只当是这人在压下马威。

徐玠携陆霁斐而去,秦氏叹息一声,“确是风光霁月,如匪君子。只可惜是个狠心肠的。”话罢,复跪回灵前。

苏芩知道,秦氏是在说陆霁斐。

世人都说,新晋内阁首辅,陆霁斐,真真是应了那个“风光霁月,如匪君子”的名号。但只有苏芩知道,这八个字里头,只有一个字适合他。

那就是“匪”。

……

坐夜之期,外头更为热闹。

趁着夜色,郴王前来探丧。

已是二更多天,寥寥远客去,准备辞灵。孝幕内,女眷皆哭一阵,尤其是苏芩,哭的几近气绝。秦氏扶住,捶闹一阵,才算缓过些神来。

郴王上了香,一脸心疼的跟着苏芩进一侧耳房。

耳房内未燃炭盆,只虚虚掩了一层厚毡,朝向背阴,冷的厉害。

苏芩坐下时,身下实木圆凳上的坐垫也不见了,她被冻的一哆嗦,低低“哎”一声。娇软糯糯,婉转绵密,带着一股细细的哑意。

郴王身形一僵,掩着身子挪过去,从苏芩身边,坐到对面。

红拂打了厚毡进来,端过茶水,瞧一眼郴王,毕恭毕敬退出去。

“表妹,节哀。当心伤了身子。”

耳房内点一盏油灯,昏暗不明。苏芩坐在桌子旁,面白唇红,一身孝服,吃茶时露出一截纤细皓腕,身无饰物,清凌凌的娇媚。

郴王暗咽口水,目光落到茶盏上。茶沿湿润,仿佛沾上了香气,他能回想到方才女子吃茶时,微微张口,露出的粉嫩舌尖。齿如瓠犀,唇若樱瓣。

“表妹,”郴王唤一句,声音轻柔,似怕惊扰了面前美人。“苏老大人可有什么遗物?”

苏芩哀切神色一顿,她双手置于膝上,吸了吸鼻子,声音哑哑道:“身上穿着朝服被夏伯父送回来,什么都没留下。”

郴王的脸上,显而易见一抹失落。他端起面前的茶碗轻抿一口,茶香不浓,入口苦涩,立时便吐了出来。

苏芩瞧一眼,没有说话。

郴王面露尴尬,起身道:“我过些日子再来瞧表妹,”顿了顿,又道:“表妹若是有事,可让人来郴王府寻我。”

苏芩柔柔应一句。

郴王在原处站片刻,恋恋不舍的走几步,至厚毡处时,又不舍的回头。

烛色下,美人纤弱温婉,柳夭桃艳。

美人霍然抬头,轻启檀口,“表哥,你上次允我的钱还没给我呢。”

郴王一怔,看了看自己两袖清风的锦袍,越发尴尬。

苏芩垂眸,声音轻缓,透着倦意。“表哥去吧,我想歇了。”

“……好。”一改先前三步一回头之态,郴王立时打了厚毡出去。

苏芩盯着面前的烛火,娥眉轻蹙。

作者有话要说:  陆黑:想娶媳妇的第……几天来着?

媳妇:猪头真好吃。

陆黑:偷偷摸到了媳妇的小手手,开心。

第5章

老太爷的丧事,终于挨了过去。大老爷苏博和二老爷苏攒也被放回了家。秦氏应顾氏的意思,分了家。老太太跟着大房,三房张氏领着泽哥儿也一道随在大房。

说到底,只有顾氏领着二房分了出去。

苏府已经没有多少钱财,划了院子给顾氏住出去,主院还是留给老祖宗。秦氏带着大房和三房的人挤在老祖宗的院子里,衣不解带的照料了大半月,老太太的身子总算是好转些。

元宵前夜,苏芩领着噗噗,带着两个丫鬟,坐在小厨房里搓小元宵。

苏府的丫鬟、婆子大大减少,外宅的家仆也基本削减了干净。许多院子没人打理都荒废了,偌大苏府,再不显金碧辉煌之态,只余满眼疮痍。

“姑娘,您知道吗?奴婢今早上出去买菜,听到外头的人都在传,说二夫人被顾府轰出来了。二姐儿跟顾家大郎的婚事也告吹了。”

苏芩把噗噗揽在怀里,两人都不会搓汤圆,只捏的那面粉团一糊稀烂。

顾府容不下顾氏这件事,苏芩早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顾府的人能如此绝情,说将人赶跑就将人赶跑,一点不念血缘亲情。

“还有呢,后头二夫人去尚书府寻大姑娘,大姑娘连面都没露,只给打发了些银钱,就让人去了。这会子呀,二夫人怕是正在屋子里头发脾气呢。”相比绿芜,红拂是个性子活泼的,搓个元宵的功夫,就已经将顾氏这几日的老底都给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