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这小子并非普通人，跟着他果真没跟错。”

江如月不禁问，“你与长青……如何相识？”

“想听？”

江如月看着它，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洞穿一切，并不着急点头，等着它下文。

黑蛇许久等不到她应答，自己反倒先急了，“若我告诉你，可否给我一粒化形丹？”

原来是要化形丹。

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要求，也见它在对付无幸一事上出过力，江如月点头允了，“好。”

黑蛇绿豆大的眼当即亮起明光，尾巴尖不住摇晃着，“原先还以为你是什么恶毒妇人，现在看来，你人还不错，不怕你坑害小哑巴了。”

妖魔皆心思狡诈，这蛇妖怕是跟着顾长青，心思也变得单纯。

只要给它些好处便是好人？

江如月哑然失笑。

黑蛇随即娓娓道来。

它自小生活在这山上，起初这山并非现在这般荒芜，算不上郁郁葱葱，但到春夏也有绿意。

此地从未有过人家，它成年之后便想离开寻些热闹地儿，但又怕出去本事不济，小命呜呼，继续赖在这山上。

后来顾长青便来了。

那时他还是江如月第一眼见到的少年模样，失魂落魄、双目无神朝着山走来，登顶后便坐在山头，双手抱膝怔怔望着某个方向。

山上绿意逐渐开始消退，鸟雀跟着飞走，这山成了名副其实的荒山。

说到此处，黑蛇一度愤怒绷紧身子，“这小子定是个灾星，我几次想除掉他，但好歹是个活人，死了就剩我自己了，所以大发慈悲放他一马。”

故事说完，他靠在顾长青脸颊上望着江如月，带着几分揣摩，“你于小哑巴而言似乎有非同寻常的意义，你一来，他整个人都活了一样，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江如月自然不敢将这等功劳揽在身上，一笑泯之，“我无甚来头，不过是修仙宗门的一名弟子罢了。”

黑蛇嘴里古怪的嘟哝，“真是怪事，感觉像是你上辈子救过他命，而他刚好没失忆还记得一样……”

*

夜里。

久睡不醒的男子指尖微动，悠悠醒转过来。

想要起身，薄被一角却似是被什么压住动弹不得，他偏头看去。

月华从窗前倾泻而入，如银色薄纱覆盖床前守着的女子满身。萤光微弱，她睡颜恬静，连发丝都恍若散发神光灵气。

顾长青看的痴迷，眼见窗户缝隙涌入细风吹动她发丝落在瑶鼻上，挣扎着起身，小心仔细的将那缕发丝拨开。

江如月娥眉微蹙，饱满的唇轻抿，发出一声略微不满的嘤咛，惊得顾长青身形僵住，似是即将被抓包干坏事的孩童。

幸而她只是稍稍变换了下姿势，并未就此醒来。

顾长青这才放松，坐起身，明目张胆凝着她。先前倒是大胆，可惜吓到了她，不愿见她那般躲着自己，他日日压抑着。

今日她沉睡，方能仔细窥她容颜。

目光如画笔，贪婪描过她眉眼，勾勒过她面庞轮廓，寸寸缕缕，无比细致。

“人还活着，修为恢复，于你可为一大幸事？”他口中喃喃说着，“世上再无无幸妖，若再有，你便有幸事可忆，不必沉陷苦痛了……”

喃哝低语，他视线不曾离开江如月面庞半分。那张被月光渡了微光的容颜如玉，好似带着什么致命吸引力，不住的勾着他，心底有声音逐渐放大。

靠近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外面风徐徐吹着，有青草混合着花香气息从窗户缝隙悄悄钻入，在木屋中弥漫开来。

微甜的味道，仿佛什么催化剂般，让眼前女子看着更加令人着迷。

顾长青眸色溴黑下去，眼中一点微光理智都被吞没，俯身缓缓凑近她，动作轻且慢，好似生怕惊飞眼前的蝶。

满头乌发随动作散落在肩头两侧，意乱神迷之际，全然不知发丝触到江如月眉眼。

微微的痒，江如月幽幽睁开双目。

两眼混沌，还有迷雾未散，正对上一双同样不清醒、翻滚着不知名欲的漆目。

第13章

四目相对，顾长青心脏骤停，黑目瞬间清明，身形僵在半处不敢动弹。

哪知女子双目依旧混混沌沌，如蝶翼缓慢忽闪两下，口中模糊不清的呢喃，“你醒了？”

声音带着未苏醒的沙哑与疲乏，顾长青紧绷的身子缓缓放松，眸光一如红烛软化，嗯了一声。

这一声应答，许是终于分清梦境现实，江如月眼底光芒迅速汇拢，立即撑着身子坐直。

“醒了为何不唤我？别乱动，我来检查一下你的伤势。”

略带嗔怪责备的语调，顾长青眉头却舒展开来，任由女子给他把脉查看。

他恢复极快，伤势已并无大碍，只最严重的胸口还需注意。

“肺腑彻底恢复还需一段时间，这些时日务必静养，不可剧烈活动，还需忌食辛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