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月身形略微晃荡,脚下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忽而惊醒,当即稳住心神,握紧配剑直视前方。
对面的“江如?月”回望着她,将她这?点小动作也收入眼中,但?面上并无波澜。
“你在担心那个男人?”她又问。
“与你无关。”
“无关?你便?是我,我便?是你,”那与她相貌完全相同的人朝她缓步踱来,脚下踩开一圈圈涟漪,停在她身侧,偏头看她垂落肩头的发丝,顺势抓住一缕发尾在指尖捻,“怎能说无关呢?”
她捋着江如?月发丝的手随意松开,视线从发丝移至她面上,冰冷如?霜冻。
“在意这?个男人,可是意味着动了爱欲,你还?没被伤透吗?”
“不?是,”江如?月紧攥剑柄,掌心肉被冰冷坚硬的剑柄磨得生疼,“只是他随我出来,我有?责任护他周全!”
“真的只是这?样吗?”
“自然。”江如?月回答的果决。
旁边身影忽而如?烟雾消散,蓦地又凭空在江如?月另一侧出现,“我还?以为……你觉得她与临月美好时的一面相似,温暖了你,你开始动心了……”
江如?月唇紧绷,“绝无可能。”
但?她心里?承认,顾长青带来她很多温暖与快乐,时而看着那个与当初临月相似的男人,会?让她有?些分不?清现在跟过去,恍恍惚惚的沉溺其中。
“既如?此……”那身影语调微顿,顺着她手臂握住她手中剑柄,“那便?证明?给我看,斩断情丝彻底抹去有?关他的记忆,此生不?入爱河,一心复仇大业……”
她扣着江如?月的手,力道沉重?令人无法反抗,带着那柄利剑,寸寸朝着她心口逼近。
剑刃寒光闪烁,如?雪照在江如?月眉眼。她呼吸急喘,额上沁出点点汗珠,看着越来越近的剑柄,脑海中与顾长青相处的画面跑马灯似的飞快闪过。
不?知不?觉,竟与他相处过这?么些日夜。
剑明?如?镜,她眸子?倒映其中,犹豫、担忧。
“不?舍?”
那身影松开江如?月的手,广袖一挥,眼前云雾开始变化,凝出一面镜来。
“看来我需要帮你回忆一下,你过去经?历了什么……”
那身影的声调冷淡如?霜雪,话音落下的刹那,云雾凝出的镜中恍若泼洒了一杯墨,完全擦黑。
只一眼,江如?月瞳孔紧缩,贝齿紧咬朱唇,将那处咬的血色全无。
那画面,是她对临月生情的时候。
也是午夜梦回,她无数次悔恨的时候……
双眼恍若被黑幕遮住,丁点光芒不?透,所见皆为黑色。
片刻之后,有?银色明?光从头顶宣泄下来,照在水面上,折射的光将此处微微照亮。
被水冲刷出来的洞穴,凌乱的石块上皆是常年被水侵蚀留下的斑驳痕迹。有?纤瘦的身形躲在角落深处,两眼锐利倔强的死?盯着前方洞口,紧绷着身子?右手按在腰间剑柄,维持这?个姿势不?知多久,脚踝裙摆已经?完全被水浸透,有?粘稠血液顺着脚踝蜿蜒爬下,被晃荡的水波一下一下舔舐干净。
久不?见动静,她一手压在石块上,前倾身子?准备动作,右腿方才使劲,蓦的刺痛袭来,再加上久蹲着没动,一股又麻又痛的感?觉直接将她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平缓流淌的水面忽然震颤起来,水纹从四面八方震荡出个圆圈,朝着中央波动。
江如?月当即缩回原位,伏低身子?,只露一双眼警惕四周。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恍若巨大的木墩一下又一下重?重?顿地,震感?从水面,一直传到江如?月心头,如?那震荡水面一般逐渐发紧。
本以为只是除一只害人的小妖怪,她便?孤身一人行动,让师兄妹他们先行回去,未曾想那小妖竟是山鬼的孩子?。
山鬼皮硬如?铁,高壮似小山,她的配剑都快砍卷刃了只是让他受了点皮外伤,反倒不?慎被那山鬼抓住脚踝重?摔在地,那锋锐的指甲刺入她腿中,现在还?血流不?止。
传讯纸鹤被毁,她好不?容易放出傀儡迷惑了山鬼逃脱,但?因着腿伤跑不?远,只得找了这?么一处有?暗河的洞穴藏身。
望仙宗的大师姐,江如?月发誓,这?是她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一次。
大意轻敌将自己落入这?境地,实在……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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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那个总拿她取乐的临月。
若是被他知道,她后半辈子?如?何暂且不?说,望仙宗大师姐一职她是不?能当了。
砰的重?响,洞穴灰尘扬起,徐徐流淌的溪流被一只深蓝皮肤的脚直接阻断。
江如?月呼吸一滞,身子?蜷起,将气息尽量消除,躲在被水冲刷出的石块凹槽当中。
只消忍一忍,安静熬到这?山鬼离去便?皆大欢喜。
她身子?伏低,几乎没入水中。
冰冷刺骨的溪流不?断冲击着她的伤处,恍若冰刀在伤口处打转,痛的她额上冷汗直冒,咬牙死?死?撑着。
那山鬼近在咫尺,江如?月能清楚听到他疑惑的喘息声,在原地盘绕着不?肯离去,四下寻找她的踪影,看来也是铁了心要为那只小妖怪报仇。
“气息确实在此处中断,究竟躲哪儿去了?”
山鬼说话瓮声瓮气,左右来回寻了不?知多少遍,逐渐失去耐心,猛地一脚踢向这?洞穴。
水面与支撑洞穴的山体一同震动,数不?清的碎石下落坠入水中,击出或大或小的水花,将那洞穴入口遮了半高,山鬼更?难发现她了。
江如?月心头感?慨一句因祸得福,心想着那山鬼再有?不?久便?会?离去,果然,那宛若柱子?粗壮的腿远离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