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蓦地浮现出定?安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
压在膝上的手不住蜷紧, 指甲嵌入掌心,樱粉的唇色眨眼变得如纸苍白。
忽而,一只手从身后伸来,将她双眼遮住。
温暖的掌心恍若三月春风,将她心头弥漫的恐惧尽数扫去,耳畔男子温润嗓音传来。
“别看,还想知道?什么,我下去瞧。”
遮掩着她双眸的手未曾松开,另一只手伸来,紧紧握住她蜷着的手指,修长的指一点点的将她扣进掌心的手指救出。
她指尖冰凉,他便顺势将她手包裹在掌内,拉着她朝后退去,远离了那宛若深渊的黑洞,方?才将捂着她眼眸的手指松开,握着她的手却不曾松。
“在这?儿等我,我下去看看,若是有?什么线索,我带上来给你。”顾长青牵着她的手叮嘱着,抬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拨正,如同轻哄孩童那般。
原先是江如月拿他当小孩,如今倒在不知不觉中?换了位置。
顾长青松开她手转身要走,衣袖上传来一股力道?将他拽住。
“等等,”江如月垂着眼,不让此?刻苍白的面色流露在众人面前,“傀儡可以下去。”
……
趁着几只傀儡在下方?搜索的空档,江如月一瓢冷水将昏迷过去的城主?泼醒,见他眼睫开始轻颤,便退后一步,不远不近的盯着他。
“醒了?”江如月出声,“我有?话问你,还请老实回答,免受皮肉之苦。”
她与顾长青在这?边审问,小黑与玉媚则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动作?统一撑着下巴,看戏般望着这?边。
“原来阿月还有?这?么凶的一面……”玉媚观察着,嘴里百思?不得其解地低声喃喃,“这?么凶,一板一眼的……真的有?男人喜欢吗?”
“当然有?,”旁边有?声音回答,“小哑巴喜欢,我也挺喜欢……”
玉媚循声瞟去,见小黑傻乎乎的乐,扬扬眉,“你喜欢有?什么用,你能得到吗?”
“咳咳咳……”城主?彻底清醒,艰难撑起身子剧烈咳嗽着,双目环视四周,嘴里不停念叨,“夫人、夫人……”
江如月蹙眉,“你夫人不在这?儿,若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会考虑告诉你,你夫人现在何处。”
那城主?果然老实,狗爬到江如月脚前,满眼急切,“只要你把夫人还给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江如月扫过他偏执疯狂的眼,开口?问道?,“我要你告诉我,关于这?夫子的一切,包括……”她侧身露出身后坑洞,“这?个。”
“我说、我都说!”
那夫子具体来自何处,城主?并不知道?,只知道?他来到永宁城不过一年有?余,初到时是个老实本?分的读书人外?表,买下宅院,开设私塾,并不引人注意。
他夫人去世后,夫子突然找上门来,说有?方?法能帮他复活夫人,但需要他的帮助。
所谓帮助,便是搬运尸首,培养缠丝。但没想到,夫子种出缠丝,并不是为了帮他复活夫人,只是为了复活那几尊泥塑。
城主?说到此?处,气愤无?比,双目猩红满是怒色,一拳砸在地上,手背血花迸溅都浑然不觉。
“那夫子人呢?胆敢欺骗于我,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江如月眉眼淡漠,并不理?会他的歇斯底里,又问,“尸首从何处搬运而来?”
“乌鹤山……”
这?方?话音落罢,那头傀儡从坑洞中?一跃而出,手中?托着几样物件朝江如月走来。
顾长青顺势横在傀儡面前,将那几个物件仔细一番打量,回头看江如月,“阿月,这?好像是你们宗门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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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如月闻声紧忙赶来。
月白长袍,浸着血色与不知名黄色液体,已然面目全非,但仅凭那质地,江如月还是一眼看出,确实是宗门弟子装束无?疑。
“这?儿好像有?字。”顾长青手捏着衣袖一角,翻开内里,有?金色丝线绣着两个字,他跟着喃喃念出,“文、博……这?不是上个金玉穗的失主?吗?”
江如月点头,眸光怔然看着那脏污衣袍,脑海中?飞速旋转,逐渐将近日发生的事连成一线,最终耳畔又响起临月那日说的话。
“脚踏实地朝望仙宗走,这?一路,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答案?
前去乌鹤山的师兄们没有?死在乌鹤山,却死在了她前去望仙宗复仇的路上。
像是有?人故意给她投下饵,引诱她前去乌鹤山一探究竟。
答案便是在乌鹤山吗?
江如月眼底逐渐亮起火光,“改道?,我要先去乌鹤山!”
*
马车又吱悠悠行在路上,披着晨阳霞光,跑的轻快。
那位城主?死了。
江如月本?欲亲手了结他,却不曾想玉媚婀娜走来,嬉笑着告诉他,他夫人已被她一把大火送入轮回,不必再念着了。
城主?当下疯癫,一头跌入那夫子挖出的尸坑当中?,没了声息。
剩余缠丝恐被有?心人利用,江如月亦一把大火将之烧的一干二净,并且为文博师兄立了衣冠冢,三拜之后方?才离去。
初晨的阳光微暖,江如月罕见的没在车内假寐,反倒坐在外?面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