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青年轻轻扇了扇鼻子,蹙起来眉:“那你身上是不是也有很多细菌,你的车有消过毒吗?我怕自己水土不服,我姐姐要伤心的。”
“……”陆铭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翁花归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目光落在青年领子下的肌肤处,那里似乎藏着不止一个吻痕。
嗯哼?
异国青年略略挑眉,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开车的人这位搭档看着属实闷骚,但对方一定是很野,才能在这么明显的地方落下吻痕。翁花归似乎能够想象到这种体位,被抱着上下颠簸,对方被顶重了撞狠了在他脖颈上落下重重的吻。
有句东方的名句叫做什么?人不可貌相,说的大概就是开车的这位了。
“陆医生单身吗?”他坐在副驾驶上,颇为好奇地开口。
“单身,”陆铭等红绿灯时候瞥了一眼这位漂亮过头的青年,对于他打探自己隐私的事情也没有多恼怒,看到对方意味深长的表情时转过头,“但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黑猫
陆铭最后接了翁花归回来,周宜已经下楼到了宠物医院里,抱着一只黑猫检查。她隔着口罩和陆大夫道了谢, 翁花归站在陆铭和周宜身后,把口罩又拉高了点,遮住口鼻。
“乖乖乖,不要舔我,让我看看。”周宜抱着体格明显过长的猫咪,掰开它的嘴检查牙齿,黑猫探出舌头试图舔着周医生的脸。
这只黑猫也算jolin宠物医院的老朋友,站在一旁穿西装戴墨镜的男人是黑猫的主人,一向是沉默的,领药交钱,基本不开口。周宜第一回见到黑猫的时候还是一个月大的一小团病猫,各类病都多多少少沾一点,尿道过短的问题也是周宜来做得手术。
只不过……周宜抱着这只大猫,伸手挠了挠下巴怎么感觉长得不太像任何一种猫啊?也不像是后院为了噱头搞出来的品种,浅色的瞳孔、半圆的耳朵,脚爪也比其他猫要大。
黑猫的后脚踩在周宜的手臂上,颇为有力。主人带它过来做例行检查,黑猫倒是不怕周宜,浅色眼睛静静望着她,有几分默许在里面。
它对主人没什么热情,在周医生面前倒是很听话,周宜把这个归结为自己让它“重获尿道”。对于其他人,这只黑猫明显要警惕的多。
“不错哦。”周医生抱着它,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又撸了两把,听到猫咪发出低低的呼噜声。翁花归从后面走过来,盯着那只猫,似乎也想上手摸,周宜眼疾手快捏住了黑猫的厚爪子,这一爪子挠下去她的表弟大概就要真赖在这里了。
“乖乖。”女人捏了捏它的爪垫,轻轻揉了揉,抱进自己怀里,却暴露了锁骨以上的修长脖颈。原本在舔毛的黑猫眼睛转了转,在周宜赤裸的脖颈上深深舔了一遭。像是被毛刷刷过一回的触感让抱着的医生抖了一下,低下头黑猫依旧一副淡定的模样。
翁花归差点被挠到,脸色更差,哼了一声站在一旁。陆铭也换了衣服,和等着的狗主人交谈:“回去之后不要随便给它喂吃的,可以稍微控制点量。一般来说,宠物被遗弃后,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在之后的对待中都要注意……”
翁花归转了一圈,发现自己像是个局外人,在忙碌的宠物医院里格格不入,虽然来的时候有一两个护士偷偷瞄了他几眼,但陆铭和周宜同时出现,再帅的帅哥也没有工作的压力大,护士也就各干各的去了。
周宜放下猫,交给了主人,又交代了一堆注意事项,终于想起来一旁还有个大活人,扭过头看着站在一边假扮木桩的翁花归,有些疑惑:“你不回去吗?”
宠物医院的味道说实话并不算好闻,就算开了空调还开了空气净化器,也始终有着猫狗的气味。翁花归的眉头几乎要蹙到了一起,口罩把大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听到周宜问话时候眉高高挑起:“我怎么回去?”
现在不到晚上九点,但翁花归什么都没吃,略微有些低血糖,脾气更差。周宜茫然地瞥了他一眼,望着他的长腿:“你……走回去?”
这一句话让翁花归像是满腹的怒气都打到了棉花上,绵软无力发泄不出,他似乎是想深吸气,又厌恶这里的气息,小口小口吸着,脚下一踉跄,直直朝着周宜的方向倒下来。
原本在周宜身后哦的黑猫窜起,抬脚把她身后的剪刀踢飞,看着周宜倒退两步扶住高瘦的青年,闷哼了一声。
猫咪被重新抱回了西装男人的怀里,只是目不错珠地盯着脸色惨白的青年。
偏执
翁花归突然的一倒,让周宜重重挨了一下,青年跌下来时候头比锤子还要坚硬,砸得她锁骨手臂都在隐隐作痛。
在众人帮忙下翁花归被抬上了救护车,周宜跟着去了医院,锁门打扫则要麻烦员工。
救护车还没开到医院,翁花归就先醒了过来,他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周宜就先一步把他外套的帽子扣到了头上。
“你……!”青年皱着鼻子,还是一副虚弱的样子,躺回了救护车担架上。
周医生眉头蹙起来,冲他指了指头顶,双手比了一个c,翁花归察觉到什么,把兜帽扯紧了点。
挂完急诊检查完,医生推荐第二天来抽血再多加一个颈部多普勒排查,周宜站在翁花归身后,听着医生的嘱咐,默默记下。
出来已经十点多,周宜带翁花归看病的医院附近有不少网络公司,十点了整栋大楼依旧灯火通明,丝毫没有下班的意思。有陆陆续续出来到便利店买吃的买咖啡的人在闲聊,离近了能够从一两个男性身上闻到衣服没有洗干净的沤馊味。
周宜突然笑了一下,想起来江荔然和自己抱怨程序组的男性“我和TA对个流程,我差点被脚臭汗臭韭菜盒子味道熏晕了!一一,你能想象我多崩溃吗?特别是下雨了人均一双拖鞋,那个味道吧……”
江荔然是游戏公司的概念设计师,虽然不需要和大多数程序员打交道,但是和组里的技术美术还是要沟通的,有几次被熏得打哆嗦,咬牙切齿和周宜抱怨。
翁花归不自觉皱了皱鼻子,不太开心。
“好点了吗?”周医生伸出一只手借给翁花归,“想再吃点什么?”他醒来之后就被喂了饼干巧克力葡萄糖,还被强迫塞进去了不少牛肉和鸡胸肉。
“不能吃了。”瘦高的青年坚定地摇了摇头,也没有让周宜搀扶。
“稍微吃一点呢?”
“不行,今天放开了,明天锻炼要加倍。”翁花归果断地拒绝了这个提案,他往前走,整个人瘦得像纸片,小腿又细又直,被笼罩在路灯的阴影里拉长,纤细又脆弱。
这个提议大概是被否了,大概是看在翁花归是病人的份上,她罕见地有耐心:“那不提这个了,说说你吧。”周宜伸手在自己头顶比划了个C形的熊耳朵,她的表弟和自己父母果然是相似的,有毛茸茸的棕熊基因。
怎么说,倒是也不意外。
但是翁花归在救护车上冒出了两只熊耳朵的事情着实吓了周宜一跳,努力遮盖住了他的头才没露馅。
“因为这种基因,我的模特之路才这么难!”翁花归沉默了片刻,终于带着些怒意开口。
他激动时会蹦出几句外语来,周宜听不太懂,只是默默听着。
“如果没有这种基因,我也不会减肥得这么辛苦,我不敢拥有过大的胸围,别人不会买!我也不能拥有太粗壮的肌肉,很难看!”翁花归终于像个小朋友一样对着周宜撒气,把不满都宣泄出来。他的身影晃动着,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今天吃了很多东西!我需要很努力才能控制体脂率,你懂吗?!”瘦薄的青年晃动着身体,手攥成了拳头,试图与周宜对视。
对方只是望着他,轻轻摇了摇头。青年无法从周宜的表情里得到想要的回应,小臂举起来,似是想挥舞,又放了下来。
“我不懂,”周宜开了口,“可能这是一个对我来说……从没有接触过的领域,但是我尊重你为这条路做出的所有选择。基因是一种生来就被决定的东西,但是路却不是被决定好的。”
翁花归深深吸了几口气,又露出了不屑的神情:“是啊,我应该指望一个人类怎么理解我呢?你高高在上,你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