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暗癖(1) 方应理两个人 2183 字 5个月前

任喻为自己的这种想象感到愤怒,同时又有一点滑稽。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放飞的思绪,他顺手将这段音频拉入一个标题为“FYL”的隐藏文件夹,将电话接起来,是邓微之。

接之前他就知道对方要问昨晚的酒会,于是直奔主题:“微姐,具体的消息我没打听到,但欢颜地产和双诚集团之间确实不简单,听昨晚廖修明的意思,是他要求张响破产。”

末了又往沙发深处坐了坐,垫住发酸的腰:“谁会希望自己的子公司完蛋,背后肯定有问题。”

电话那端默了默,忽然问:“你嗓子怎么了?”

“……”很哑吗,他自己倒不觉得,但肯定是昨夜叫唤的,他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憋出一点鼻音,“有点感冒。”

邓微之说:“辛苦了,多注意身体。”

语调还是一贯和和气气的,但是任喻从里面品出一抹低沉。又想到刚接通电话时,她似乎就异常寡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沉默片刻,邓微之回答:“我被调职了,下个月离开季风总刊。”

话一说出来两个人都明白怎么回事,她之前一直在报道怡风家园烂尾楼事件,现下这是有人在施压,让她少管这档子闲事。

她说完以后,语气反倒轻快了:“没事,去分社也好,在隔壁市,离得不太远。”

“不过……”她又叮嘱,“我还是希望能在任期内把这个稿子发出来,这样离开的时候就不会留下遗憾。”

“嗯。”任喻脑海里掠过在方应理家中看到的那个文件夹,得加紧时间打开它,“我明白,时间不多。”

“也别太要强,实在探不到消息就探不到。”邓微之笑笑,知道他虽然这几年攒下来不少积蓄,但毕竟有个老母亲在医院,机器费用和护工费用都不低,“不要担心尾款。”

倒不光是钱的事。他一边想着,一边手上拿起骨头玩具,恹恹地扔出去,看Theta捡回来,再扔出去。

邓微之似乎已经洞悉他的所思所想,安慰道:“小任,这世上的事,能摸到真相的,十之有一,就很了不起。”

她这几年关注的案子又何止报道出来的这几篇,只是一部分不了了之,另一部分涉过险,竭尽全力,依然触不到核心。

很多时候,苦主甚至比她还要先放弃,他们对她说,算了吧,人总要向前看,一天24小时,打工都不够,维权这两个字,太奢侈了,知道真相又怎么样,没办法当饭吃。他们一开始帮助她,支持她,进而慢慢疏远她。他们既敬畏执着的人,又恐惧执着的人,怕她将他们一并拖入喘不过气的泥沼。

挺无奈的,邓微之只能一次次地选择理解。

撂了电话,任喻心里不痛快,手上扔骨头的动作停了,Theta趴在他的脚边,满含期待地呼哧呼哧吐舌头,等他再扔。

他揉了一把狗头,试图跟狗讲道理:“最后一把。”

一道白色抛物线划出去,Theta一路漂移,叼起来一个急刹,再哼哧哼哧地跑回来,差点把电脑碰倒。

任喻赶紧扶住,视线掠过屏幕,方应理的定位竟然停在了廖修明的双诚集团。

难道除了给欢颜做法律咨询,他和廖修明也有关系?

他蹭地一下站起来,踱了几步,然后发消息给陈薪。

“想办法让我顺理成章地进一回双诚。”

谈合作、生意,或者拜访,只要出现在那里不突兀,都可以。

很快陈薪回复:“你想要怎么个进法?”

本来这事任喻觉得没这么容易,被陈薪这样轻描淡写地一问,反倒愣住了:“方法很多吗?”

“去刷厕所也是一种进啊,我能让你明天就到保洁部上班。”

“……”任喻失笑,心里骂一句“滚”,但确实这种事也不能矫情,又皱眉勉勉强强地敲,“也不是不行。”

陈薪回了个大笑表情包:“不能真让喻哥去刷厕所,我来想办法。”

“嗯,尽快。”任喻回复,心底莫名有些烦躁。

他不能再等了,他没有时间,而且他比任何人都急于知道真相,也急于了解昨夜跟他睡了一觉的男人,在怡风家园事件里究竟参与了多少,又到底是不是帮凶。

第15章 试探

傍晚时,陈薪回他电话,说找到一家和双诚有合作的蒙娜广告公司,那边的运营总监苏河是邓微之的友人,任喻可以打着那个公司考察的名义,去双诚探一探。

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任喻正在楼下的树荫里一边抽烟一边遛狗。追踪软件显示,还有五分钟方应理就会进小区。

该叮嘱的不该叮嘱的,陈薪统统过一遍,任喻急于挂断这通过分唠叨的电话:“先不说了,一会儿见方应理。”

可陈薪哪壶不开提哪壶,神神叨叨地问:“以身饲虎计划怎么样了?”

他说的是假饲,却不知道任喻是真饲了。

本来烟快抽完剩一点不想抽了,听他问起这个任喻又烦得很,忍不住塞进嘴里再吸一口,停住脚步,看Theta对着一棵树蹲在那里开始标记地盘:“就那样吧。”

陈薪又开始唠叨,似乎觉得任喻为了演戏做了很大的牺牲,特别不好意思:“咱就逢场作戏,咱不真跟他有点什么,等把这个恶人绳之以法,过了这阵,我也不会对别人提这茬,喻哥你放心。”

什么就恶人。

什么就绳之以法。

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

任喻要笑不笑,带点儿自嘲:“你提呗,随便提。跟酷盖睡过又不丢人。”

一截短促的“哼”声传入耳内,任喻猛地转身,发现方应理捏着车钥匙,立在他身后,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嘴角勾着点笑。

这个陈薪,啰啰嗦嗦地使他忘记了时间。

任喻立刻挂断通话,心下惶惶,他不知道方应理什么时候到他背后的,也不知道他听去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