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熙揉了揉她脑袋，盘腿坐好，调理气息，见她要出门，也没有出声挽留，颔首道：“我知道。”

易青衫朝她稽首，慢慢退了出来。

她走得极慢，身上痛得厉害，又做了好几次，腿有些软，但一时间头更疼，只能一手揉着太阳穴一边细细思索其中的关窍。

她就怕师姐刚才一番叮嘱另有深意。

易青衫皱着眉，慢慢梳理刚才师姐说的话，隐约摸到了里面潜藏的未尽之言。

这次比试会可能要出事啊……

易青衫微叹了一口气，有师父和师姐宠着，她差点忘了这世界性质的特殊……这道途，可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事情，风云变幻之际，时局将乱，天道有阙，才有她抵达的机会。

也不知道这系统靠不靠谱，在这世界一龟缩就是好几年，怎么喊都唤不出来。

她慢慢挪到苍木峰，有几个内门弟子在药田打理，见她出来，打了声招呼又继续埋头耕作，易青衫穿着亲传弟子的服饰，朝他们打了招呼，忍痛加快步伐飞身去寻找明昭。

易青衫到洞府口四处张望，竹林哗哗作响，惊起飞鸟。

“怎么慌慌张张的？”明昭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依旧是带笑的样子，正取出一绣着银色细纹的长布，将自己无神的双目遮挡起来。

明昭微弯腰摸了摸易青衫的脸侧，看她眉眼有暖意，虽身上带着伤，精神似乎极为亢奋，食指微动，甚至都不必特意掐算，就笑道：“凝熙待你……可还满意？”

易青衫故作正经地思考了一下，才严肃道：“还行，勉强及格。”

明昭被她逗笑，张开双臂，要抱她。

易青衫对这一过程早就轻车熟路，自然地让师父将她抱起来，继续说：“师姐跟我说下月要去天衢，会有比试会。”

明昭并没有直接回应，掀开易青衫的上衫，看着自己亲手鞭笞出来的痕迹，手指轻抚伤痕，轻道：“我还未给你道号。”

易青衫笑嘻嘻看着她：“那师父赐我一个吧，像师姐那样行走外面，他们都要恭恭敬敬喊她一声夜照真君。”

明昭听闻却收敛了笑，只是摸了摸她脑袋。

易青衫察觉到不对，想了一会儿，发觉归一门内几乎没人会喊师姐道号，又细细思索了一番，竟也静默住。

“不妨。”明昭叹气，“寓意是有些不好，但无碍。只是传法殿亲授，改不得。”

易青衫眉头一跳，隐隐不安，但没有显露出来，明昭将她带回里间后，又独自修炼了一会儿，一时意识昏沉，恍惚间好像看见了殷持离。

……

殷持离一身红色华服，系着纯黑的腰带，长发垂在身后，黑金线封边的袖腕露出冷白色肌肤，她单手微抬，以袖遮面，饮下烈酒，身前有一群舞姬歌舞，左侧面一行整齐的大鼓，舞姬赤足散发击鼓而歌，莹莹烛火点燃得殿内亮堂一片。

周围坐满了一群人，有的谈笑风生有的面目严肃，大多身着黑色劲装，佩戴着各式武器。

“没想到此番出征尊主竟会亲来。”上首首座坐着一戎装男子，冕旒精美，十二玉旒垂于额前，面色不善。

“妾不过是奉台上之命。”殷持离纤指触眉，眼神自有一番风流，叫人神魂颠倒，她语气轻柔带笑，“还望宫主不要见怪。”

“以身侍人，能有几分好！”男子开口，举樽一饮而尽，语气嘲讽，“尊主在魔域地位虽然超绝，但到底是寄人篱下。既是来说和，我看也不必，听闻道君座下只有尊主有万人不挡之勇，不如加入吾等，也好过现在被随意践踏好。”

第0041章 （4P修仙）梦里交合里应外合

「41」

谢凝熙寻来的时候，明昭正在树下摆棋局，拿着黑白子轮流放置。夕阳将天边染成绯红和浅金融合的颜色，边缘勾出一点深紫。

她执剑站在一边，也不看棋盘，开口就问：“衫儿呢？”

明昭并不看她，或者说，“看”这个动作只是让她表现得更像是个正常人。身上的月白长衫纤尘不染，她专注放子，语气温和：“在里面，约莫已经睡了。”

谢凝熙想朝洞府深处走去，明昭叹气：“你心疼她，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欺负她。”

谢凝熙捏着眉心不语，难得有些赧然。

明昭了然，云淡风轻道：“带伤药了么？”

谢凝熙点头，青衣朴素，与青葱的环境和谐地结合在一起。她转身走进去，推门而入，发觉小师妹果然睡着了。

睡着的样子也不老实，趴在榻上，连被子不盖。

谢凝熙将她放好，见她睡得熟，动作尽量轻了些，小心翼翼褪她衣服，也不见她有转醒趋势，鼻息温热绵长。

谢凝熙感受她身体散发的温度，才觉得小师妹是活着的，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陪在她身边好几年时间。

她帮小师妹又上了一次药，坐在床边陪着她，牵过易青衫的手握着，竟没有察觉到易青衫此时已经陷入了通感之境中。

……

殷持离起身，躬身施礼，长裙繁复拖曳，她低眉顺眼，仍旧是笑，步调款款，从下首的桌案一路穿梭十几个舞姬之中，以花成履，妖冶的彼岸花点点，绽放至凋落不过须臾而已。

上首主座的男子心神一荡，猛地意识到极乐炼狱的尊主一身媚术世上无人可及，却尚未来得及收神，心口猝然剧痛，低首一看，胸口破开，血液飞溅，一时甚至来不及惊骇，竟坐在座椅上直接气绝，连元婴都来不及逃遁，就化成了血雾。

“殷持离！！”下方劲装的修士瞬间大乱，舞姬纷纷散开，歌舞声乐停，铿锵一声，干戈四起。

殷持离收手入袖，宽大的袖摆垂下，朝下首众人盈盈又是一施礼，她态度温柔，身上威压却让在场修为低微的修士腿软得跪了下来，战战兢兢扶住身体，在周围长辈首领的呵斥中才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却连拔出武器指向殷持离的勇气都没有。

“此番多有得罪。”殷持离语气慵懒，“既然万魔宫造成争端的首祸身死，本座就不多追究了。”

她捂住一个呵欠，幽幽叹了口气，目光哀愁：“因为要处理你们这些人，妾‘以色侍人’都耽搁了，手底下偏生没有几个能用的，只能亲来一趟。”

“殷持离！你杀了宫主，但万魔宫十万魔军已经拔旗进发天魔军山，前军统领燕惊风岂是你能抬手就能对付的！”下面有人呼道。

殷持离敛唇轻笑：“惊风将军战神之姿，自然不是我等能相比的。”

她虽笑，心中却思量起来，眼神微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