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那些人在船上,车子呢?
肯定都在水里了。不过有些奇怪,乔青青发现那些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好,好像在争吵些什么,她粗糙扫了几眼,发现好像木船的数量跟车队车子的数量对不上,他们应该不止这些船才对……
乔青青没有细想,毕竟不关她的事情,她继续补充:“我还看到车队大营地那些人,他们的车全部不见了。”
宋三河借望远镜看了看,神情沉重:“看来这里就是尽头了,我们居住的陆地最后的尽头。”
曾光宇抻着脖子看船,她还不太相信这是来自汤州的船,汤州那么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几天乔青青也问过她南平基地的情况,曾光宇说他们基地在大地震后的大海啸中彻底分崩离析了,大家各自分散。后来她自己刨了个窝,靠着捕鱼收集为生,运气好还找到一大片水浮莲,那东西长得快啊,吃都吃不完,虽然味道不太好,但为了活下去也不是不能吃。周边一起生活的人一开始并不多,直到气温升高,人才多了起来,其中就有南平基地的军人,军人们重新收拢幸存者,大家一起生活,日子过得勉勉强强。
“真的是船啊……”曾广宇喃喃,“还是你们运气好啊遇到了船队,提前知道陆地会塌陷的消息……如果我们也知道的话,肯定也会造船的,造很多很多的船。”
刘振问:“你不是说你们那边没有见到鲨鱼嘛,那干嘛不造船去水里打听消息,你们就那么缩着别动啊?”
曾光宇苦笑:“是没有鲨鱼,我们的确造过船,不过海里有漩涡,去过两次船都翻了,还失踪了很多人,后来我们就没有再去了,造的船也不多,就几艘,拿来捕鱼装鱼的,也不敢往深处去,后来海水不是越来越咸了嘛,那几艘船坏得也快……地面塌陷的时候,我抢不到船,就带上行李逃跑了。”
听得宋三河忍不住叹气。
“我们先去找妈她们吧,我放心不下。”乔青青跟邵盛安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走吧!”
刘振赶紧说:“我也担心霞姨,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说完又看向宋三河。宋三河点头,他又期待地看向邵盛安他们。
邵父招手:“来吧来吧。”
他就高兴地爬过来。
乔诵芝和邵母现在过得还行,在安全面前,吃住上的不足也就没什么要紧的了,跟外面水里那些幸存者相比,她们的生活已经算得上幸福。
看见家里的船时,她们正在外面探头张望。甲板上临时搭建了一些遮阳棚,收容新上船的幸存者,到处都有人在抱怨,说太拥挤了,发放餐食的时候这种不满更浓。
乔诵芝和邵母挤在甲板边边上,也不去管其他人吵架,只专心地用望远镜寻找家人的踪影。
邵母担忧道:“好几天没有看见他们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肯定不会出事的,是我们的船走得太快了,青青他们落在了后头,给他们时间他们会赶上来的。”
“他们晚一点来也好,安全一点。”
听出邵母话语中的惊怕,想起看到的那些画面,乔诵芝也觉得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几下。那天他们抵达这片水域时正是傍晚,霞光将水面照成红色,但水里有更加鲜红的色泽,那是人类的血,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才会染出那么一块块一片片血红的水泽,消散不去。
血那么多,尸体却很少,乔诵芝不敢去想背后的原因。这里明显经历过一场混战,木船们各有势力,每个势力间剑拔弩张,乔诵芝和邵母担忧地看了很久,没有看见家里的船,这才反应过来船队走这么快,家里的船肯定还落在后面呢。
邵母悄声说:“就是啊,咱们船队也派出小船到处巡逻了,现在青青他们过来正好安全,不怕有人使坏你看那个,芝姐你看!那个是不是我们家里的船?是盛安,是青青啊!”
她是如此激动,声量极大,乔诵芝赶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睛立时就红了,语无伦次:“哎还真的是,累不累啊,怎么都晒得这么黑……”
“走走,芝姐我们走!”邵母拉着乔诵芝往船的出口走。
作者有话说:
早早早!
? 第 164 章
等乔青青辨认出妈妈们坐的客船时, 下一刻就看见她们两个在不停地蹦高,招手, 呼喊着:“青青啊!盛安!飞飞!老邵啊!”
邵盛飞兴奋地丢掉船桨, 站起来挥手:“妈妈!妈妈妈妈!乔妈妈!我在这里呀!我就在这里呀!”
乔青青也挺起上半身,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喊了一声“妈!”。
听着她们有力的叫喊声,她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乔诵芝跟邵母挤到出口处, 客船进出口有军人守着, 乔诵芝忙解释:“我们不下去, 就是见见家里人!你看那就是我的家人, 他们不上来, 我们就是见一见。”说着她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军人回头一看,认出了乔青青:“乔医生啊?乔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许哥,我来看看我妈他们。”
“好吧, 不要逗留太久。”许哥和同伴退后一些,让甲板上围过来的其他人别挤了, 退回去。
一家人终于见面了,乔诵芝蹲下伸手,触摸到乔青青的头, 她开心地笑了:“你们这几天过得还顺利吗?”
乔青青站直了给她妈触碰自己,笑着说:“顺利, 还救了一个人呢, 这是曾光宇,说是从南平基地来的。”
曾光宇忙擦擦脸,咧嘴笑着打招呼:“阿姨好哈哈。”
“你好你好。南平?我记得很远……平安就好, 平安就好。”乔诵芝笑容有些勉强, 南平基地的幸存者出现在这里, 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哎哟,你们晒得跟黑炭一样,脸上一块一块的。”邵母心疼地摸摸邵盛飞,摸摸邵盛安。邵盛安有些不好意思,很快移开了,问:“是戴口罩留的……妈,最近过得还好吗?”
“好,好得很!有得吃有得住,就是挂念你们,没有遇到鲨鱼吧?”
“没有,连影子都没有看见。”邵盛安猜测,陆地塌陷对鲨鱼也是一种威胁,所以它们不会在这种时候靠近,但以后……就难说了。这么多人生活在水上,对鲨鱼来说跟自助餐有什么区别?
一家人互诉思念跟关心。
“许哥,这里有人偷爬上来!”有人忽然喊。
许哥立刻过去,制止那人继续往上爬:“船上已经没有位置了!”
是真的没有位置的,每个房间都塞满了人,连甲板上也搭起遮阳棚,船长已经在担忧如果遇到危险需要紧急撤离时,这艘船可能还开不动!
“我不信,求求你让我上来吧,我不用多大的地方,我睡甲板上就行!”
许哥面露不忍,但还是遵守军令,用棍子将人推下去。那人掉进水里激起大片水花,不远处抱着东西浮在水上的幸存者们,他们的心也跟水花一样碎成无数片。他们木愣愣地看着汤州船队,上面的人或是怜悯或是警惕或是排斥地看着他们,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但此时他们在船上,他们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