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也是有点糯的那种，就算是扯着嗓子吼也娇娇的，就是在撒娇。

寇羽听得人都快急疯了，只能凑上去猛地喊住甘云的唇，这才勉强止住了哭声，让甘云呆地定在原地。

“乖，别哭了。”寇羽一边轻啄，一边安抚着，“我就是担心你会自责，所以才没有告诉你，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寇辰他心狠手辣，倘若当时伯父伯母没有同意他带我走，他也会采取强制手段。他原本就是为了带我回去做祭品，无论如何也要带走我的。”

甘云抽抽噎噎：“新闻上说，寇家是死于进行的一场邪教仪式，所以，羽哥你就是那场仪式的祭品，是不是？”

“寇家的那些人，也都是你杀的。”

随着甘云的话而来的不只是秘密被沉重的揭开，还有那些纷杂痛苦的回忆，它们呼啸着铺天盖地地淹没了寇羽，让他的眼前逐渐浮现起那些怨气和恨意。

他什么都记得，记得自己被五花大绑地送上了祭台，四肢都被铁丝绑着，铁丝勒进肉里，血就一点一点地流出来，开始变冷了。

他吼叫着要他们放开他，但那些人看他的目光就跟看畜生似的，其中就包括寇辰，他的亲生父亲。

割皮放血，抽舌拔齿，将四肢的筋脉都挑断了，放毒虫钻入脑子里噬咬，等他死了就将他的魂拘起来，那尸体就当垃圾一样处理，丢到后山去做肥料。

寇羽后来逃出来，抓着寇辰去后山刨自己的尸体，臭了烂了腐了，挖出来的时候寇辰一边吐一边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其实过了这么久，已经看不清那具尸体是谁的了，寇羽飘在自己的尸体旁，努力回想自己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可他又想象不出来，而耳边寇辰还在不断求饶咒骂着，他便不耐烦地将寇辰给活埋了。

在寇家来回游荡，寇羽还是在那些警察闯进来时才猛地惊醒，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七窍流血，身上破破烂烂，眼睛全黑，是被毒虫占据了整个眼眶而导致的。

原来，他死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那些警察把寇家上下翻了个遍，在祭坛周围找到了寇家上下的残肢碎颅，好些都恶心地吐出血来，整个祭坛腥气冲天，祭坛下面便是寇家人供奉的邪神，而那下面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墙壁上是被涂了一层又一层的血迹，白骨垒垒，好些尸体都还没有完全白骨化，后来据统计，只是这一年里寇家就抓了二三十人，这几十年一直有拿活人祭祀的仪式。

他们从后山翻出了寇辰的尸体，寇辰可比寇羽幸运多了，被翻出来的时候只是面部少许腐烂，还认得出那张经常出现在报纸上的脸。

等警察把寇家搬空后，寇羽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了，他一口一口吞掉所有寇家人的灵魂，等稍微强大点了，更多的记忆就回来了。

要去东方。

去东边，去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而且，不能让自己的死相吓到那个人，因为他很脆弱，也很胆小，从小就怕鬼怪一类的东西。

可现在，寇羽好像再度重回了那被祭祀的时候，那段不见天日的时间里，只有杀戮和咒骂。

阴暗的情绪不断控制着寇羽，和他身上那些不受控制的怨气一起“造反”，要冲破他的束缚破出体内。

甘云抬头一看，寇羽便在甘云的眼睛倒影里看到了自己正在浮现死相的自己。

他猛地撒手，连忙转过身去不让甘云看，可那周身的黑气如同解放了般不断溢出，又因为寇羽的束缚而在他周围打转，越来越多，几乎要覆盖住寇羽整个身体了。

“羽哥……”甘云伸出手，那些秽气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从寇羽身上剥离，然后钻进了甘云的身体里。

“别过来！”

一阵黑色的煞气将甘云托起推到门外，接着房门就在甘云面前狠狠闭上！

第329章 墨顾联手救寇羽 　 　 　 　 γ小颜γ

门内煞气乱撞，寇羽跪在地上，脸上的皮肤一块块脱落，腐烂的血肉，还有发黑的纹路在脸上，身体上一点点浮现，那表面上营造出来的假象正在一点点破灭，取而代之的是寇羽十六岁的少年身体和惨死之状！

他浑身痉挛地颤抖着，努力要将煞气收拢回身体里，但他情绪波动太大，压下去的煞气立马就反冲了上来。

甘云站在门外，有些害怕，他抬起手将手心贴在门上，轻声问：“羽，羽哥？”

没有回音，甘云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声音。

他哽咽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跑到客厅里去拿各个房门的备用钥匙，然后又匆匆上楼要将房门打开。

兴许是因为情绪不稳，好几下都手抖地没将钥匙插进锁眼里。

房门很轻易地就被打开了，铺天盖地的煞气顺着房门倾泄出来，如果不是甘云紧紧抓着门把手也会被吹倒，他的头发都被这阵阴风吹得飘了起来。

兴许是半人半鬼的身躯带给了甘云极好的视力，他能透过煞气看见在煞气中心的寇羽，正蜷缩着身体跪在床边，他连忙跑过去并喊了一声：“羽哥！”

他一把抱住了寇羽，背靠着床死死抓着寇羽身上的衣服，不让寇羽再有机会甩开他。

因为不想甘云看见自己的死相，寇羽不能转过身去，他感觉到一个温热的东西贴在自己背后，一双手也正抓着自己的魂体。

他浑身颤抖地开口：“走…阿云，走……”

此刻的寇羽已经完全是厉鬼状，说话也口齿不清，翻来覆去也只让甘云听明白了三个字。

一个是他的名字，一个是“走”字。

“我不走，”甘云哭得稀里哗啦的，死死把自己扣在寇羽身上，眼泪什么的都往寇羽身上蹭：“我不会走的，我再也不会走了…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整个房间的灯光都因为寇羽变暗了，甘云看得到寇羽身上那些逐渐浮现的死相，寇羽死了太久，死相的追溯早就不是他刚死的时候，而是他已经被埋在后山里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在腐烂了。

他浑身都被黑血覆盖住，甚至还会传来腥臭的味道，越是强大的厉鬼死相越凄惨，可甘云一点也不怕，寇羽是全天下他唯一的亲人了，也许初看时会惊讶，但现在只剩下心疼和委屈了。

那咕噜咕噜似要往外涌的血是不是都是寇羽当时流出来的血？寇羽被接回去却是当祭品，那该有多疼？

之前，甘云还因为在报纸上看见的那些惨状而为了寇家上下感到可怜，现在他却一点也不这么觉得了，他只觉得解气。

这种坏人就应该是那个下场！

“我不怕你羽哥…你不要躲着我，不要…不疼…”甘云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因为太急了便一直在抽气哽咽，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话也不连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