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想着,我用尽因为极度缺氧而所剩无几的力量开始使劲的踢打着,胡乱挣扎中,我的腿不经意的踢到了他的胯下,他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稍微放松了些。

感觉到一丝空气喘进了气管,我想也不想的准备再加上一脚。

“林夜泉,我要你为我儿子陪葬!你还我儿子命来,林夜泉!”

腿停在半空,我楞住了,不信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满脸狰狞的中年人。他是元承正!

这个认知,让我如被雷劈了一般,动弹不得,仍由脖子上的手再度使力。他是元冕的爸爸,他是元冕的爸爸,他是来为元冕报仇的.......这些句子,在我脑海中开始凌乱的飞散着,撞碎了我所有的挣扎和力气。他是在为他儿子报仇,杀了我这个害死他儿子的凶手的......

就在我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我却感到脖子上的手突然一松,大量的氧气流进我的气管。我全身无力的跌在冰冷的地板上,贪恋的吸着美妙的空气,发热的头脑渐渐的冷却下来,视力也开始慢慢的恢复过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我要为我儿子报仇!”耳边,听到撕裂一般的吼叫,我抬头看着那被人拉住的元承正。

“莫少爷,让我杀了他吧。我要亲手杀了他,为我儿子报仇。”元承正见挣扎不开,便停了下来,转头改向莫飞天求道。

莫非天慢条丝理的喝了口杯中的液体,看了我一眼,淡然说道:“你不能杀他。”

元承正一听,又激动起来:“为什么,莫少爷,为什么?难道你不想为元冕报仇吗!?

怎么说,他都是你的人啊!!”

莫非天完全漠视元承正的质问,只是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杯子,让里面透红的液体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

他专注的看着那荡漾的红液,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你应该很清楚,背叛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吧。”如此轻轻的一句话,却让原本还挣扎得脸红耳赤的元承正猛的安静了下来,脸上瞬间被一片青土色取代。

“莫...莫...莫少爷...我真...真的没...没有背...背叛您...您一定要相信我!”

他滑跪在地上,浑身抖得要散架了一般。

莫非天冷眼看着爬在地上的他,一个比较高的青年走出来,一步步朝元承正走去。

可怜的老人似乎终于意识到无法再和眼前的人沟通,于是他眼里的恐惧,更加浓更加深了,而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那仿佛野兽落在猎人手里是绝望的喘息声。看着白衣青年一步步逼近,他突然做出一个令人出乎意料的举动。  他飞快的从衣内取出一把手枪,我以为他会对准莫非天,谁知他竟然对准我,然后绝望的喊道:“就算死,我也要杀了你!”这突来的举动,让我僵在那里,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恁是呆在那里不知动弹。

我逃避般的比上眼睛。这次真的死定了!“喀嚓”的一声,竟然没有意料之中疼痛,却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我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元承正那只握枪的手,竟然给那白衣青年硬生生的折断了,一条手臂呈不正常的扭曲下垂着。

他那一张有四分像元冕的脸,是苍白无人色,布满了大粒大粒的冷汗和痛苦的表情。突然间,我感到非常同情这个刚才举枪杀我的老人。

他痛苦的跌跪在地上,那个白衣青年走到他身后,左手用力的抬起元承正的下巴,右手不知何时已多出一把雪亮亮精美小钢刀,青惨惨的锋利刀锋,紧紧的贴在他的喉管。当我意识到他的意图时,当他的手要开始熟练的划过那小钢刀时,一个声音从我身体内直窜而出:“别杀他!!”

一瞬间,仿佛大厅内的空气已经凝固了,而那优美的音乐,也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

白衣人的手顿了顿,用眼神请示着莫非天,而莫非天却没有说话,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再冷冷的看了看元承正,然后再次看向一旁呆楞的我,嘴角突然呈现出一个上翘的弧度。我后悔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莫非天的注意力将会从元成正当的身上转移到我的身上。果然......

“夜泉,你不希望我杀他吗?”莫非天淡然的问着我。

我使劲咬了咬嘴唇,鼓气勇气的点了点头。

“可是他想杀你。”莫非天又道。

我无法反驳,只好又点了点头。

“这样你仍然不希望他死?”莫非天再问。

我咬紧牙关,再点了点头。

元冕是因我而死,我实在无法无动于衷的看着他的父亲再度惨死在我的眼前。

“那好吧,既然他想你死,你想救他,而我又要杀他,为了尊重大家的意愿,我倒想出一个办法。”他说着,他身后的一个白衣人马上训练有数的弯下身子,他扭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莫非天会尊重个人意愿!?我突然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我脚底窜进我的骨髓,爬上了我的背脊。

这个时候,一个白衣青年从地上拾起拿把手枪,恭敬的递给莫非天。

那是一支装有六粒子弹的精致小手枪,莫非天拿起它,熟练的打开弹膛,让其中五颗滚落地上,然后纤长细白的手指一拨,让弹轮飞快的转动着,最后“喀嚓”一声,枪又合上了。

他看着我和元承正道:“这把手枪,你们两人每人轮开一枪,直到那颗子弹射出为止。如果元承正死了,那是你命该绝于此;如果是夜泉死了,一命抵一命,我也绝不再追究你,夜泉则救了你一命。你们说如何?”

如何?这根本就是要我们玩命!

可是,我又有拒绝的权力吗?

莫非天把手枪递给元承正,他接下那把手枪,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目露凶光的瞪着我,慢慢道:“我元承正就没想过能活过今天,如果能杀了你这个贱人,为我儿子报仇,我死而无憾。”说着,他拿起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就是“喀嚓”一声。空膛。

他带着复仇的快意把手枪扔给我。

我颤抖的拾起那把手枪,恐惧,就像一只无形的魔手,紧紧的掐着我,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牙齿不受控制的发出“格格”的声音。第一次碰触这样的凶器,就要用在自己身上。

冰冷的手枪,似有千斤重,在灯光下泛着冷冷的死光,寒冷得几乎刺透我的掌心。已经毫无退路可言了。我慢慢的举起那只千斤重的手枪,搭在自己的脑袋,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扣动扳机。

“喀嚓”一声,空膛。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如卸下了千斤中的担子,全身是虚脱的无力,我慢慢的呼出那一口气,把手枪递回给元承正。

元承正拿起拿把手枪,脸上渐渐露出来惧意。人就是这样,一有了可以活下去的希望,原来在绝望时的必死决心就会慢慢的消失,意志就会瓦解,剩下的是对生命的饥渴和对死的畏惧,那仿佛漂浮在海上,就要沉下去时突然抓到一块浮木,自然是死不放手了。

他沉重的拿着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僵硬的扣动扳机,“喀嚓”一声,空膛。他面带喜色的又把手枪给了我。

三发已去,我的希望似乎越来越小了。接下来的这一枪,随时都有可能有子弹。刚才的恐惧和压力再次回到我身上,甚至更甚,让我喘不过气来,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滑过我的脸庞。

那种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快速来回的感觉,真的可以把人逼疯。

我紧紧的握住手枪,往事一幕幕在我脑海里飞闪着,于是我抬起头,看向莫非天,努力逼自己打颤的牙齿和僵硬的舌头发出音节:“我......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莫非天仿佛欣赏戏剧般的看着我,道:“你问。”

“如果......如果我死了,可......可不可以不要丢我进河里,也不要......把我吊在树上,能不能把我尸体完整的送回给我家人?”我一口气说下来。

“从来没有人可以跟我谈条件。”冷冷的回答,冷冷的字句,冷冷的眼神。

“哦。”我轻应了声,心里有说不出的酸苦。连死后还得由人控制呀......我极慢的拿枪对着我的太阳穴,抬眼看向对面的元承正。他一双圆睁的眼睛里,除了对我的仇恨,就是对我的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