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涣散,“先生,若有来?世,记得?别看到我,我害了你一生,害你半世凄楚,临去前,险些尸骨无存。”

都说?谢蕴完美,可世人?不知曾经的?顾国公长女顾漾明何等惊才艳艳。

顾漾明的?前半生,才是?最完美的?。她是?那么干净,如同神女落在?京城里,她的?才学、她的?美貌,没有人?能比得?上。在?这个女官迭起的?朝代,顾漾明脱颖而出,成了先帝眼中的?良才。

她的?前半生,惊才艳艳,谁人?不羡慕,父母以她为荣,兄弟姐妹引以为傲。提及顾漾明,只剩下夸赞。

后半生呢,父母不敢见,兄弟姐妹不敢认,连尸骨都不敢收,朋友避之?如魔鬼。

承桑茴转身?走了,没有留恋,可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似有什么将她牵绊住。

她蓦然回身?,只余一抔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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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的?门在?黄昏的?时候,就修好了,谢蕴回来?时,屋里点了炭,格外温暖。

下属送来?巴邑王的?回信。她没有多想就拆开了,一目十行后不敢置信,又耐着?性子?看了一遍。

巴邑王坚持称承桑茴与质子?有染。

她气笑了,将信摔在?桌上。巴邑王还劝她及早认清新帝,为情爱一事耽误朝政,非明君。

雾里看花,她已经看明白了,就算是?质子?的?孩子?,那又如何。

新帝说?不是?,那就不是?。

谢蕴起身?,将书信收拾好,她猛地顿住,想起一事,如今谢昭宁的?身?份不正,若谣言传出她身?上有西凉血脉,将来?陛下去了,藩王必然起异心。

谢蕴如同醍醐灌顶,有种深深的?无奈,她望着?书信,心中无奈到了极点。陛下要追立皇后,必然不会有皇夫的?,谢昭宁的?父亲是?谁呢?

要想谢昭宁地位稳固,唯有陛下追立为皇夫。

皇夫与皇后,已然不能共存。

谢蕴头疼极了,无力坐下,门外响起脚步声,她下意识抬头看过去,黑夜下,谢昭宁一袭素衣跑过来?。

几乎瞬息,谢蕴将书信藏入袖口,挺直了脊背。

谢昭宁停在?了门前,看着?修好的?门框,唇角添了些稚气的?笑容,她转头看向屋里的?谢蕴:“修好了。”

谢蕴没有理她,起身?要去浴室,谢昭宁厚着?脸皮挡着?她的?去路,“气消了吗?”

谢蕴避开,想从她身?侧绕过去,不想,她左挪了一步,再度挡住她的?路。谢昭宁望着?她,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还没消气吗?不能真和?离的?。”

“不和?离,再留着?你拿刀捅自己?”谢蕴语气冰冷,早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劳烦殿下让一让。”

“不让就显得?我无理取闹。”谢昭宁很自觉地往左挪了挪,依旧朝着?她笑了笑,“我等你回来?。”

外面冷风刮了进来?,谢昭宁往她手里塞了个手炉,暖暖的?,拳头大小,很精致。

谢蕴低头看着?手炉,若有所?思?,又看着?她脸上还没消散的?痕迹,心自然就软了。

“你就顶着?这张脸见陛下了?”谢蕴有些诧异,陛下的?心思?当真与人?不同。

谢昭宁懒洋洋地爬上美人?榻,想是?自己家一般躺了下来?,眼神飘向谢蕴:“陛下都不在?意,你怕什么。她们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摔的?,她们不信,说?是?你打的?。我极力辩解,奈何她们真的?不听我的?。谢相,你说?,她们为何不信我?”

谢蕴再度气笑了,“你真好,你不上药就为了出去晃荡,告诉全京城的?人?,我打了你,对罢?”

“没有,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谢昭宁起身?辩解,目光灼灼,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清澈的?眼神干净得?不像话,“真的?,她们不信我,我说?得?口干舌燥了。”

屋里只有两人?,一时静谧。谢蕴回身?就关上门,几步走到她的?跟前,俯视着?坏透了的?小东西:“谢昭宁,这招,我也玩过的?。在?我面前玩这个,你落后了。”

谢昭宁爬了起来?,半跪在?美人?榻上,“我真的?辩解了,她们脑子?不好,非说?是?你打的?,还说?我在?为你遮掩。”

谢蕴被气得?不轻,伸手捏着?她的?下颚,凝着?她侧脸上的?痕迹,“你告诉他们是?摔的?,她们眼睛多瞎才会相信你,卖惨求可怜,亦或是?让她们都知晓我对你不好?”

“你对我,好吗?”谢昭宁被捏的?发疼,却不舍推开,颤颤悠悠地反问谢蕴。

谢蕴将手炉还给了她,“离开我的?相府。”

“我不,我来?给你送手炉的?,我挑了很久,才挑了这个。”谢昭宁撇嘴,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你昨日都是?信我了,我已经改过了。”

“你昨日拿簪子?逼我,我还有其他的?路走吗?”谢蕴冷笑,面上浮现几丝疏离,眸色更是?晦暗不明,“谢昭宁,我们都不小了,不要这么幼稚。”

谢昭宁辩驳:“我才十八,可以幼稚。”

谢蕴:“……”

“陛下教?你的?吗?”谢蕴俯身?坐了下来?,过于?疲惫,让她没心情与她生气了。

她一坐下,谢昭宁如同狗皮膏药般黏在?她的?身?份,伸手给她捏捏肩膀,勤快极了。

谢蕴回头睨她一眼,她心虚的?笑了,伸手圈住她的?脖颈。

屋内暖光意融融,谢蕴坐在?灯旁,橘黄色的?光落在?她的?身?侧,暖暖金光,洗去她周身?的?冷意。

她没有动?,谢昭宁大胆地抱着?她,凑在?她的?耳畔低低说?一句:“我日后不会抛弃你了。”

谢蕴没有应声,只觉得?耳畔热气涌动?,有些发烫,烫得?浑身?都热了起来?。

“我真的?不会了。”

谢蕴阖眸,身?心都舒服了许多,但她依旧应声,留谢昭宁一人?慌张、摸索。

谢昭宁仔细观察她的?神色,见她不怒不喜,一时间当真无法揣摩她的?心思?。谢昭宁愁眉苦脸,凑在?她的?面前,“你说?话呀,我好慌。”

“你慌?”谢蕴复又冷笑,余光扫过她白净的?侧脸,“我觉得?,你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