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也算是人吗?”顾漾明轻笑。
她往向外?面,婢女匆忙跑近前,“主?子,外?面来了许多兵。”
秦思安猛地爬了起来,看向外?面:“你说什么?”
“外?面来了许多兵。”
“先生,不是我,我一人来的。”秦思安霍然转身,对上顾漾明平淡如水的眼睛,这一刻,她十分对不起眼前的人,她无力地再度跪下去,“先生,是我、我对不起你。”
她尚在禁闭中?,女帝派人跟踪她,是她疏忽了,连累先生。
她立即站起身,“先生,等我,我将她们赶走。”
顾漾明沉默,她困了,困意袭来,眼前一团模糊,秦思安的人影渐渐消失了。在自己快要闭上眼的时候,她从袖口里拿出一瓶药,打开倒出一粒药,放入自己的嘴里。
她的眼睛模糊,似乎看到?了更远地方,看着阿茴冲着她笑,握住她的手,“少傅。”
很快,有人闯了进来,她迟疑地抬首,灯火朦胧,她认不清眼前的人。
对方依旧撩起衣摆,跪了下来,“少傅。”
“我忘了,你是谁?”顾漾明愧疚道。
“姑母,我是顾家的女儿?,顾春和,如今在南衙内胜任副指挥使。”顾春和叩首,“我奉陛下圣旨……”
顾漾明淡笑,眼中?没有一丝怨恨,她说道:“别愧疚,我一人死了,别牵连顾家。”
“姑母,我做不到?。”顾春和直起身子,英气的面孔上滑下不争气的泪水,“我不知?陛下为?何派我来,秦大人说了,我才?明白,我、我若放了您,顾家满门?都没了。”
“我当是什么事,我正好也想入宫,去见见陛下,别害怕。”顾漾明笑着反过来安慰侄女,她抬手,示意侄女靠近。
顾春和跪着上前,扬首看着姑母。顾漾明的眼中?,渐渐有了一丝生机,她说:“别愧疚,没权,你便?会任人欺凌,捉我去面见圣上,是圣旨,不是你的错,怕什么呢。”
承桑珂惯会杀人诛心!
秦思安站在门?口,不敢站,撩起衣摆跪下去,徐徐叩首。
她想起一人,转身出去,寻了一个南衙禁卫军,道:“去找金镶玉金大人,就说我携顾漾明入宫见陛下,请她去找谢相救命。”
对方领了吩咐,翻身上马就走了。
秦思安颓然,谢蕴,你别让我失望啊。你若不来,我秦思安万死也弥补不了今日的罪过。
她回到?屋里,顾漾明去换衣裳了,顾春和狼狈地跪在地上,“为?何是我、为?何偏偏是我、为?何偏偏要顾家的人、为?什么呢……”
秦思安沉默,是啊,为?何要选顾家的人。陛下啊,你可以杀她,偏偏要这么折辱她。
秦思安想不明白,陛下待顾漾明的恨意,究竟从哪里来的。
顾漾明哪里错,先帝怪罪她未曾教好长公主?,可她身上并无其他?罪了。
顾漾明何其无辜呢。
秦思安手脚冰凉,她惶恐、无助,可知?晓,顾漾明入宫非死不可。
“顾指挥使,你派人回家找你父亲。”
“不能。”顾春和痛哭,缓缓道:“求情便?是同党,我不能害了顾家,秦大人!”
秦思安皱眉,“可她是你的姑母啊。”
顾春和无比愧疚,掩面泣不成声,“我知?道,我的命赔给她,但不可以牵连顾家的人,秦大人、我不能!”
秦思安心凉了半截,顾漾明非死不可吗?
她哪里错了呢?
秦思安缓缓眨眼,一滴泪水悄然落下,她笑了,苍凉不已,“她死在我二人的手中?。”
顾漾明从屋内走了出来,一袭白衣,显得更为?苍老,她望着秦思安,道:“我走了,烦请一把火烧了这里。”
秦思安缓缓点头?,“先生吩咐,我哪怕死了也给您办到?。”
顾漾明笑说:“不用你死,我只希望你记得天?下百姓,你穿着这一身官袍,要对得起天?下百姓。我顾漾明对不起先帝,对不住长公主?,却?对得起天?下百姓。”
秦思安语塞说不出话。
门?外?备了马车,秦思安扶着顾漾明上车,顾漾明玩笑道:“早日成亲,一个人太孤独了。”
“听先生的吩咐,我回去就成亲。”秦思安笑回。
太阳升起来,晨光熹微,挂在日空中?,一行人离开院落,火势悄然而上,继而是熊熊大火,先从顾漾明的卧房开始烧起来,火势难以扑灭,越烧越大。
入宫之?际,金镶玉看到?一行人,打马拦住秦思安,“秦大人,你不是被关禁闭了吗?怎么在这里,金车屋藏娇呢。”
近了才?发现秦思安眼睛发红,她登时就不敢说笑了,第一时间看向马车,又瞧见了顾春和。
顾家的人!顾家这些年不受恩宠,如履薄冰,女帝也不喜欢顾春和,不知?缘故,谁都无法揣摩陛下的心思。
她愣住了,秦思安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急忙开口:“金大人,去找谢相救命,就说我带了顾漾明入宫。”
金镶玉一张脸惨白,“你疯了,你抓她进宫干什么啊?”
秦思安急急道:“回头?与你说,快去相府,若成了,我嫁给你都成。”
“呦,我还不想娶你,我就想和你一夜良宵罢了。”金镶玉害羞地笑出了声,“方才?吓唬我,现在又说娶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秦思安懒得和她废话,抬起马鞭抽在她的马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