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二院的行政工资不算高，不过刚开始的绩效工资倒也挺可观。但是近一年来，由于国家医疗改革，再加上财政吃紧，医疗费用一降再降，临床医生的绩效已经乏善可陈，更有甚者还要被扣罚。一线医生的日子不好过，行政的绩效自然就随之不断下降。上个月他们医院的院均绩效都降到了三位数，他是副科长稍微好一点点，但也有限。

听说省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集采工作，药品、耗材，连带着化验试剂都开始集采了。在这样的形势下，医疗收入的紧缩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再加上目前国家一直在强调公立医疗的“公益性”，实际上就是要进一步压缩公立医院的医疗收入，继而降低利润。

医疗从业者的好日子到头了，这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从收入方面来讲，目前看整个公立医院体系都不是个好去处。

即便乔书彦不在乎收入，决定留在医院继续工作，那么极有可能被医院各种刁难。医院人事科“收拾”员工无外乎几种手段，调岗、降薪、孤立之类的。以他个人的情况来讲，很可能会被调岗去收费处。虽说都是跟钱打交道，但收费处的工作比财务更无聊，还要对患者笑脸相迎，最重要的，是得值班！据他所知，收费处好像是四天一个班，简直要命！

再退一步讲，假设他接受了医院的调岗，还有最后一道关卡在等着他。

医院里无处不在的流言蜚语。

人说“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实在不错，乔书彦在医院工作了两个年头了，他太清楚医院里八卦传播的速度之快、范围之广、内容之离奇了。

别说他跟梁郁在值班室门口接吻了，哪怕他俩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一起进了值班室，若有心人刻意编排，都能编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更何况两人不但接吻了，还有实质性的“证据”。

那段监控录像，此时不知道已经被多少人传看了，甚至院外估计都有很多人看过了。

乔书彦对此毫不怀疑。

所以，如果他执意要留在医院工作，那么未来的日子不难想象。总体来讲，是在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岗位上拿着比现在更低的工资，还要遭人各种编排议论。

这么分析了一通下来，乔书彦深深地叹了口气，给梁郁发了条信息：这破班谁爱上谁上！

第44章 可能更想吃你

# 第四十三章 可能更想吃你

梁郁收到乔书彦的消息后，心情十分复杂。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毕竟若非是他大意，这种决定乔书彦本可以不做的。他知道乔书彦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他并没有过多的欲望和诉求，很安逸。这种安逸感也许正是梁郁会从第一次见他起就喜欢他的原因之一，这是梁郁没有的，也是他羡慕的。

很多时候，梁郁都会觉得自己太累了，他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可他总是无法松弛下来。所有时间他都拼命想要抓住，不让一分一秒从自己指缝中流出。

不上班的时候，他会逼着自己看书、考证、健身，此前哪怕是出去爬山，他都给自己设定了目标今天要爬多少米、要走多少步、要消耗多少、怎么增肌……他把自己禁锢在了条条框框之中，每每逼得自己无法呼吸想要休息片刻，又在片刻的安逸之后为自己的虚度光阴感到羞愧。

他总是绷得很紧，但乔书彦很松弛。

并不是说乔书彦没有努力工作，他依旧在认真地对待他的那份工作，工作两年来几乎没有出过错，这就是他尽职尽责的证据。然而，他允许自己放松，可以花时间看电影、听歌，甚至是发呆。

这些是梁郁几乎很难做到的，不如说就算他去做了，心里仍然绷着。

这样活着是很累的，梁郁很清楚，但这些年他仿佛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节奏。

可是去年与乔书彦相遇以来，梁郁很多时候觉得很奇妙，他莫名其妙地就放松下来了。

从那次两人一起去爬山开始。

那天他本来定了个目标，至少要爬高三百米走两万步的，可因为乔书彦的参与，那天他把目标都忘在了脑后，回家之后才想起来不过又因此去健身房跑了一个小时。

后来，这种事情就越来越多。

很神奇的，有乔书彦在的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这大约就是乔书彦的气场吧。

然而，现在乔书彦的安逸被他破坏了。

虽然乔书彦认为不是他们的错，但梁郁始终觉得自己是始作俑者，总有些不安。

不过，事已至此，如何后悔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梁郁也并不是个喜欢内耗的人，既然乔书彦已经做了决定，那么在这种不利条件下争取最大的权益，就是梁郁最擅长的事情了。

梁郁给乔书彦指明方向：如果打算辞职，看看怎么对你更有利。一方面，该要的补偿一分不能少。另一方面，可以同时看看其它的工作机会。

可以说梁郁是个锱铢必较的人。

这两年经济大环境不大好，这个时候决定辞职换工作实际上不大明智，并且乔书彦两年的工作经验也比较尴尬。不过，既然已经想通了，乔书彦也不纠结，开始上网查各种“辞职攻略”。

有了梁郁的指引，乔书彦不再躺平，找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做规划。首先要把该享受到的假都享受到，其次是要把能拿的钱都拿到。同时，也要看看各方面的工作机会，虽说梁郁挣的钱足够养活他俩，可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想让人养着。再说，梁郁的工作实在辛苦，乔书彦恨不能让他也辞职换一个。

网上的资料过于丰富，乔书彦查了不少，还做了笔记和计划。毕竟，对于一个i人来讲，要把自己的诸多想法和条件付诸实际行动与人谈判，还是有一定挑战性的。他也不过是个刚入职场两年的小年轻，人事科的科长和副科长可都是从业二三十年的老油条了，面对他俩之中的任何一个，乔书彦都会紧张的。

他一边查一边琢磨自己的“离职方案”，拿不准的还会问梁郁，就这么一来一往竟然也忘了时间，直到家里的门铃响起，乔书彦才从电脑里抬起头，纳闷是谁，他下床要去开门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件T恤，脸都还没洗。

门外是个外卖员，乔书彦隔着门问他是不是送错了，对方问他是不是乔先生，又和他确认了一遍地址之后，确认道：“是您的。”

乔书彦道：“那您挂在旁边的挂钩上吧，一会儿我拿，谢谢。”

说罢，他跑回屋里找了条短裤套上，才打开门将外卖拿了进来。

回到餐桌上，乔书彦发现手机上有未读信息，是梁郁发来的：好好吃饭。

乔书彦回：你吃了吗？

梁郁：我早上吃的晚，不饿，趁中午尽快把工作处理完，下班早点回去。

乔书彦叹了于 严师口气：明天早上我给你做早餐。

梁郁意有所指地回了一句：你起得来吗？

乔书彦：……

乔书彦不由脸红了，心说梁郁好色啊，然后打开外卖，见是一份咖喱猪排饭，是他和梁郁经常去吃的那家日料。

他把外卖放到客厅的茶几上，打算边看电视边吃饭，坐下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洗漱，又跑去卫生间刷牙洗脸，之后才坐下来边看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