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尽快见到乔书彦,他只在高铁上休息了一会儿,原本对今晚的相见有各种各样的想象,却在临下车却遇到眼下的事情。
还有,实际上这次出差公司安排的不是他,但他为了“刺激”乔书彦而主动请缨。如今弄巧成拙,让多年未曾做过如此蠢事的梁郁十分气恼。他正愁找不到发泄情绪的出口,这男人就这么直直地撞上了他这个火药味十足的枪口。
乔书彦不知他背后的这些计较,而且此时此刻他根本顾不上观察了梁郁的表情或猜测他的心思,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前所未有的快,似是要冲出他这身体构成的小小牢笼,肆无忌惮地到毫无束缚的地方恣意跳动。
他的脑子几乎宕机,只使用了最初级的功能接收了梁郁的解释,半响,才讷讷地问:“故意的?”他抬起头,疑惑地望向梁郁。
于是,那一双盛着水的眸子就这样撞进了梁郁的眼睛里,泛着星光一般,令他的心脏猛然漏跳一拍。多年未曾为谁动情的他,在这一刻狠狠地心动了。他强自压下了心中悸动,咳嗽了一声,移开了视线,解释说:“嗯,晚点你就知道了。”
两人正说话间,听到了外边救护车的鸣叫声。
梁郁道:“我先陪你去医院看病,其他的事回头再说。”
乔书彦犹豫道:“可是,你的车,还有那个人……”
“车和那个人都交给王新瑞处理就行,”梁郁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你就专心去看病就行了。”
被人摸了两下脑袋,乔书彦心中的担忧与不安消了大半,于是乖乖地点点头跟着梁郁去医院。
虽然高铁站附近有一家医院,但在120给乔书彦做了初步评估,认为身体没有大碍之后,梁郁仍旧选择了省二院,原因是离家近。
对此,乔书彦本来是拒绝的。他在省二院上班,院里的人大多都认识他,如今要在工作单位做检查,他总感觉十分羞耻。奈何梁郁一口一个“听话”,眼神比谁都柔和,声音比谁都温柔,搞得情窦初开的小乔同志胸口小鹿乱撞,差点就溺死在梁郁那一汪柔软的哄劝里。
在省二院检查自然是利大于弊的。各科室的医护人员多少都与乔书彦打过些交道,尤其是今年他开始参与行政值班以来,与临床的接触比以往更频繁了些。
今天正好赶上急诊护士长林晴晴值班,见到乔书彦从救护车上下来,吓了一跳,忙问:“这是怎么了?”
乔书彦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梁郁代他回答道:“出车祸了,他脑袋疼,有些晕,刚刚还有些耳鸣的症状,尽快做检查吧。”
“好的好的!”林晴晴这才注意到梁郁,心下暗暗咋舌,乔书彦鲜少带朋友来医院,但这个梁郁这半年已经来了数次,她也总算见到了传说中的男人,但此时却顾不上这些,她心疼地看向乔书彦的脸,有些犹豫地问,“这脸是怎么了?”
闻言,梁郁眸色一冷,半响,才敛眉说,“我的错。”
护士长摸不着头脑,正自纳闷,乔书彦解释道:“不是他,是对方车主打的。”
林晴晴闻言不由怒道:“这么不讲理?怎么还动手打人呢?”
“先给他做检查吧。”梁郁听着心烦意乱,便岔开了话题。
这会儿科里不太忙,林晴晴忙招呼了个护士过来给乔书彦挂号去,自己则带着两人直接去了急诊外科诊室。
今天值班的急诊外科医生姓李,比较年轻,听了梁郁的描述,又对乔书彦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后,说道:“先开个头部核磁和CT看看吧。”
“不行!”梁郁道。
急诊李大夫闻言一愣,而后怯怯地说:“那、那核磁不做也行。”说着,就开始操作电脑要把核磁检查删了。
“我是说,光检查头部不行,至少要把颈部还有各器官都检查一下,万一内脏破裂怎么办?”梁郁认真地看着医生,“还有B超和化验,最基本的血、尿常规不能少,相关的各种指标,都得检查,要确保他各个方面都没有问题。”
乔书彦越听眼睛睁得越大,他顶着微微肿起的左脸,拉了拉梁郁的胳膊,而后朝急诊医生道:“不用不用,就开个CT就行了。”
梁郁看向他,眉头紧皱:“你不用担心钱,保险都会报。”
“我也不光是担心钱啊……”在对方目光灼灼的注视下,乔书彦越说声音越小,他本能地觉得他无法说服现在的梁郁,于是到最后干脆闭嘴了。
急诊医生却很为难:“不是我不给开啊,实在是他现在的情况没必要开这些。而且我们医院前段时间刚给员工做了体检,查的挺全的,间隔这么短时间,又没有明显症状,确实不需要做这么多检查。”
梁郁却微笑地看着医生,不疾不徐地说:“如果他现在脾破裂了,但没觉得疼,不做检查能知道吗?”
“呃……”医生想反驳,然而,虽然对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但却让他头皮发麻,感觉这绝对称得上是笑里藏刀。半响,他犹豫着点点头答应了梁郁的要求。
直到把各种检查单都开完打印出来递给梁郁,目送两人离开诊室,李医生才恍惚间回神,他居然被个外行指使着给人看病了!!!
梁郁拿着一沓子的检查单和化验单带着乔书彦在医院里东跑西跑,做各种检查,在乔书彦刚进核磁检查室后,王新瑞来了电话。
“梁总,”王新瑞隔着电话向梁郁汇报道,“交警和保险都处理完了,您的车让保险公司拖去4S店了,我和警察还有那位张先生在一起,正在往省二院方向走,估计还有五分钟就到了,警察要找您和乔先生先简单了解情况,可能晚些时候还要去所里做笔录。”
“知道了。”梁郁道,“事情讲清楚了?”
王新瑞点头,“是的。”碍于正坐在警车上,他不敢多说什么。
王新瑞跟着梁郁也有三年了,他入S公司就是梁郁亲自招聘进来的,且从A市带到B市,二人之间早已达成了一些默契,有些话梁郁不必说明白,一个眼神王新瑞就能理解。
相处三年下来,王新瑞对梁郁的做事逻辑是能揣测一二的。所以,今天下午对方让他录像的时候,他就知道,梁总这是要把事儿搞大,那个壮汉要倒霉了。
话说回来,今天下午在高铁上也是王新瑞第一次见梁郁情绪那么不稳定,着实是吓到他了,本来他就挺怕这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上司的。所以,他合理认为这位乔书彦对梁郁来讲,必定是与众不同的人。事实证明也是如此,那个永远拒人千里之外,甚至有些排斥与人肢体接触的人,居然主动拥住了那个长相气质都很干净的男人。
当然,王新瑞很震惊,梁总的性取向竟然是这样……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他身边总是围着那么多莺莺燕燕,却从未有一个真与他成了的。
他们一行本该去派出所的,但那个姓张的大汉不配合,并且说自己被梁郁打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听说乔书彦在省二院后,便跟警察要求也要来省二院做检查,而且还要梁郁赔偿他医药费。
到了医院,乔书彦的核磁还没有做完毕竟开了三个部位,都够人在里面睡上一觉了。
警察向他确认了身份后,其中的高个子警察问道:“另一位当事人呢?”
梁郁看向那张姓大汉,又转过头看向警察,答道:“拜他所赐,现在正在里面做检查。”
“当时是什么情况?”稍矮些的警察调整了一下胸前的执法记录仪后,问道。
梁郁于是将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与刚刚王新瑞所说基本吻合。然而,那姓张的男人却气得几乎要跳脚,骂道:“你他妈的把老子打成这样,你他妈的还让老子给他赔钱?”
梁郁平静地望向他,说道:“我那是正当防卫。”
“什么他妈的正当防卫,你给老子挂号看病!”那壮汉说着,走近梁郁,伸手就要挥拳。
两名警察没想到当事人这么狂暴,当着他们的面就敢动手,正想上前阻拦,却听到了梁郁带点疑惑的声音响起:“怎么不长记性呢?”眼眸寒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