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对比樊垣的身形过于娇小,双脚悬空着晃荡,她将头倚靠在樊垣的肩膀上,“这么贵重的镯子,我戴着会心惊胆战,时刻想着万一摔碎了怎么办,连活都做不好,还不如换成银钱实际。而且后来我去问过冯夫人了,她说贵人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她又后怕的抚了抚胸口,有些秀气的脸呈现出惶恐,用手拉着樊垣的手,语气虚浮,“夫君你是不知,贵人随意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叫我心都快跳出来了。冯夫人的夫君可是刺史,她在这位贵人面前和个婢子无异,就一直站在旁边,连话都不敢讲!”

小夫妻二人正是情最浓的时候,樊垣手抚着她的背,嗓音沉沉,“要不娘子你就别做绣活了,总归我养得起家。”

樊垣不止一次想让绣娘歇着,有些时候挑灯都得绣衣,他看着心疼。

“再做几年,我就不做了。”绣娘笑的柔和,不甚在意的说,“再说,这种贵人我能侥幸见上几面?怕上几回也就好了。”

樊垣拗不过她,只能应和她。

“是呀,不过能少见就少见。”

第134章 反复后悔

灯火轻轻摇晃,屋内的贺玥侧躺在床内半蜷缩着身子,腰间横着一只手臂,她的后背紧紧贴着宁如颂的胸膛。

宁如颂俯身,手托着贺玥的后颈,将她调转身子,贺玥身形并未挺直,于是腿还维持着之前的曲起,膝盖抵着他腿部。

“冯氏今日惹你生气了?”宁如颂低语询问,光暗笼罩中,他隽冷的眉眼拢着亲昵。

他想知道的事,总会有人恭恭敬敬的呈上。

“没有生气。”贺玥黛眉颦蹙,他的气息挨得很近,密密麻麻、绵绵不绝的缠绕着她。

她的腿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扣拿在宁如颂另一只手的掌心,两个人挨得太近,他面上温和再温和,行为却带着他骨子里的强势,多年养成的习性,一朝一夕是改不了的。

应着姿势的缘故,贺玥上半身比宁如颂高出一些,她的双手搭在他到肩膀处,他放在她后颈处的手轻缓的用力,可能是在以往的相处中,贺玥扮演的总是乖顺的角色,她一时之间竟然忘记反抗,顺着力道将头埋在他的肩颈处。

等贺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手想支起来,指尖无意识的带过宁如颂的侧颈,她没有看到宁如颂的头微扬起,幽深的凤眸更是暗的出奇。

宁如颂做出这些举动大部分是下意识的,他已经被迷了药、下了蛊毒,捱不住心里泛起的痒意,总想着挨着她,碰触她,最好再近些,粘连的再紧些。

兜兜转转一年后再重新失而复得,总是不可避免、无法抑制的生出虚幻感,一年时间其实很长,他和贺玥也只相处了一年,却又花了同等的时间才再次相遇。

“没有生气。”贺玥再次强调道,妄图将一切拉回到正常的问答中。

而不是这种暧昧绵长的旖旎氛围,将一切搅得同一团乱麻一般。

宁如颂应了一声,说出事情原委,“是冯刺史替冯氏同我来请罪的。”

这事其实是冯夫人自己想的太多,冯夫人自觉有错在先,没有通传就径直入屋,而恰好之后贺玥的态度过分冷然,她就心里越想越害怕,明明贺玥对绣娘还是很柔善的。

贺玥在此时羞恼的抬头瞪了一眼宁如颂,他猝不及防的用力,导致她腿打直了同他贴到一块。

她还是抬手触上了宁如颂的下颌处,“陛下,我们歇息吧,不聊了,我今天当真没有生气。”

这会倒是真的快气上了!

“好。”宁如颂没有再近一步,这样暂时够了,“回宫后,玥玥还是和我同住一殿。”

他们是夫妻,合该躺在一张床上,做什么事都是应当的,水乳交融、伦和欢情。

宁如颂手还是没有松开,手卡在贺玥的腰间,将她整个人固在自己的怀里,两个人就维持着亲密的姿态度过了一晚上。

贺玥原本以为自己会难以安稳的入眠,但或许是今日的心神思虑过多,她还是睡了过去,在他的怀里。

一个故人能将一个人的回忆拉回到过往,然后反复重演,反复后悔。

第135章 铁匠进府

绣娘一夜未睡,赶着贵人的衣裳,虽然累,但是冯府给的银钱是以往的三倍还多,绣娘心里头欢喜着。

次日早早的就赶往冯府,冯府的婢女让她再等一会儿,说是贵人还未醒。

绣娘等待的途中,婢女不经意间看过她的手腕,一下子脸上流露出意味深长,“你怎么不将贵人赏赐给你的云水蓝玉镯给戴上?”

见绣娘眼露疑惑,婢女好心提醒道,“如果贵人们赏赐下手镯类似的饰物,被赏赐的人在第二次再见时就会戴上,以显示自己的感恩。”

这都是隐晦共知的规矩,可是冯夫人从来没有赏赐过绣娘任何物件,于是绣娘也就无从得知这个规矩。

“可是冯夫人说贵人…贵人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绣娘一张小脸霎时间白了起来,磕磕绊绊的解释道。

这怎么办呀?!她今日经过当铺时,已经将玉镯子给死当了八百两银子!

婢女一听是冯夫人所说的,立马就找补上,“夫人这么说自然也是对的,贵人哪会在意你这么点事。”

冯夫人昨日自己心惊胆战的过着,恨不得把别人一同拉下水,那个档口上,恰逢绣娘来过问,可不就一心将她往阴沟里引着,总归就是一个小小绣娘,出事了也碍不着冯夫人什么。

绣娘看着婢女脸色变换,心里的不安更大了,可是现在云水蓝玉镯已经当了,什么法子都没有了!

她在焦心不已的情境下,捱过了一个时辰。

“同我来吧,贵人已经醒来。”

珠帘发出响动声,绣娘垂头恭敬的跟在婢女的身后。

屋内并非只有贵人一个人,还有一道男子的声音。

“玥玥,明日我们就走吧,路上不能耽搁的时间过久。”

嗓音矜华贵凛,绣娘不敢抬头端望,她想到了贵人头上的妇人发髻,这位男子想来是贵人的夫君。

“听你的。”贺玥无甚情绪的点头,眼神随意一瞥,就看到门口垂首而立的绣娘。

“衣裳这就做好了吗?”贺玥语调温和,姝秾雅丽的面上消散去几分漠淡。

宁如颂坐在榻上的另一旁,手指微敲旁边的引枕,因为是软绸的质地,什么响声都未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