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棠诚实地点点头：“这很难不好奇吧？”

“你还很苦恼他喜欢你，你自己却不喜欢他。”

沈兰棠再次诚实点头。

“所以你觉得，你们之间，只有夫妻之情，未有男女私情。”

沈兰棠小声道，语气里还带着点委屈：“在昨日之前，我是这么觉得的。”

李辛夷低下头，浅浅笑了一声。

她从很早以前就觉得，沈兰棠和谢瑾的相处真的很奇怪。

这世上的夫妻莫过于两种，一种是有情的夫妻，一种是单纯的夫妻，后者的概率显然多于前者，前者往往是可遇不可求。但这对夫妻，拥有着彼此之间的默契，他们看似是一对如这世间最多最普通的单纯夫妻，但言语举止间却又露出端倪。他们时而亲近甜蜜如同情侣，时而默契好似成婚数年之久的老夫老妻，关系忽远忽近。

他们就像雨中的山林，雾里的兆京，距离真实面貌永远隔着那么一层，但就是那薄薄的一层，一直横隔在二人之间，他二人或许看不见，摸不到那层薄纱，甚至于都没有察觉，只教旁观者好一阵心痒难耐，恨不得将那薄纱给揭了。

只不过......

李辛夷又看了看毫无察觉的沈兰棠，当日谢瑾喜欢沈兰棠的事，她未点明。而如今，她也同样不会明说。就让他们别扭去吧，反正，他们还有漫长的一生可以慢慢解开这纠缠不清的线团。

“好了。”听了一大堆不知道是抱怨还是秀恩爱的话，李辛夷突然起身道：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沈兰棠：啊啊啊？

赶我走么？

沈兰棠就这样被李辛夷赶回了谢家，她一路上都在思索自己和李辛夷的感情是不是产生了变化，等到她意识重新回笼，人已经在自家院子里了。

时间还早，没到晚饭时间，这会儿已经入秋，傍晚天气凉爽，沈兰棠搬了一枚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头发呆。

兰心和宝珠对视一眼，她们小姐这两日的异常，她们是看在眼里的。

“小姐。”

小棉袄贴心地发挥作用，兰心走上前：“小姐，你是有烦心事吗？”

“烦心事......兰心，你觉得你家小姐好么？”

“那当然。”都不需要思考。

“好在哪里，哪里好？”

“小姐善良温柔体贴漂亮，又会赚钱，与其说是哪里好，不如说是哪里不好？哪里都没有不好！”

沈兰棠毒唯头子兰心发言。

“嘿，这说的我怪不好意思的，那你喜欢小姐吗？愿意和我共度此生吗？”

兰心毫不犹豫地回答：“喜欢，愿意！”

宝珠生怕自己被落下，连忙举手：“我也喜欢，我也愿意！”

“乖乖，呜，抱抱。”

一主二仆拥抱在一起。

谢瑾进院子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你们......”他手上提着卤味和绿豆糕，好似成为了第三......第四人。

“姑爷回来了。”兰心和宝珠迅速放开沈兰棠，恭敬上前接过谢瑾手上东西。

沈兰棠低头看了一眼。

“绿豆糕。”

“嗯，你喜欢的卤味，你喜欢的绿豆糕，甜而不腻。”

之前没有发现，谢瑾对她好像是很好，经常给她买吃的，还陪她过生日，不过之前她以为，这只是他们“革命”友谊增进了而已。

“谢瑾”心里头有一个冲动，促使沈兰棠叫住了他。

“上回你说喜欢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喜欢我什么？”

沈兰棠身为商人，一肚子的算计，但在商人这个身份之外，她是个很朴实的人。

在谢瑾告白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妻子，谢家的儿媳也算是尽职尽守，几次为谢家立功涨面子，最后还救了谢恒一面，因此谢家人怎么对她好，她都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但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一方付出了感情，一方却不能给予回应，身为好人的沈兰棠总觉得像是自己欠了谢瑾似的，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沈兰棠郑重地将那个她逃避了的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谢瑾诧异地看着她一脸认真模样，但想到她的性格，很快释然。

“我觉得最初的时候应该是掉下山崖那段时间，那段最艰难的时期，我发现你和我认识的所有女子，以及此前看到的你不一样，我第一次真正地认识到了你，也看到了你。此后我不自觉地关注你，想要和你在一起，和你一起的时光都是那么快乐，我想应该是你正直正义又勇敢善良的一面吸引了我。”

沈兰棠还是不解：“可是这样的人也很多啊，你为什么不喜欢她们，偏偏喜欢我呢？”

谢瑾侧头看着她：“你哥哥为什么喜欢你嫂嫂？”

沈兰棠被问住了。

“这个世上的确有很多类似的人，因为人好的坏的品行都是共通的，但是喜欢的只会有一个，碰巧就喜欢上了这一个，喜欢了就是喜欢。你不能问我为什么喜欢这一个，而且我只是碰巧喜欢这一个，而没有喜欢那一个。世界上很许多很好的人，但我偏偏就喜欢了你。”

沈兰棠尝试理解他的话：“所以喜欢是偶然性事件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