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事未被洛月卿得知,否则又得给?钟觉予好一阵哄。

民间有了转机,朝廷也跟着动?摇,毕竟钟觉予甚至为了洛月卿,连重中之中的登基大殿都一拖再拖,让文武百官彻底明了她的决心。

眼下可?不是钟觉予非要当皇帝,而是这大梁的现在,只能由她当皇帝,要是逼急了,直接脱了龙袍不管不顾离开?怎么办?

这可?不是空穴来风的乱想,而是钟觉予确实隐隐有了想法,曾在私底下询问孟相,如果她此刻退位,换一个傀儡皇帝上来,孟相是否能稳住如今的朝廷,让它继续运转下去。

还有作为陛下最信赖的近臣,阮鹤、李时归两人像是得了什么口谕,不止一次离京,寻找适合隐居的住所。

但另一边,钟觉予与?洛月卿也未疏忽政务,前者减税免徭役,缓和?之前抑武扬文留下的毛病。

而后者将大部分收入都投到民间,在大梁各处建起书院,让适龄儿?童免费入学读书。

这一举措,越发捶死?了所谓神仙下凡的谣言,毕竟谁会花大笔钱为平民百姓修建学堂?唯有天上神仙罢了!

但即便如此也不见朝臣松口,事情的转机来自那位已成亲的公主?,成亲一年?载,府中终于?传出有孕的消息。

钟觉予大喜,命太医先行一步查看,而后牵着洛月卿直接往公主?府去。

这公主?府不比长公主?奢华,但胜在周围安静,景点宜人,只是随着皇帝的赶来,里里外外都被士兵围满,瞬间变得森严压抑。

不过里头人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群人等在外头,直到那太医走出来,朝大家点头后,众人才松了口气。

而里头的对话还在继续。

“陛下既属意这孩子,便是这孩子的福气,身为母亲,我?岂会阻拦,”半躺在床铺中的女人被免了行礼,腰靠着软垫,温声?开?口。

她相貌柔和?温婉,唯有一双相似的凤眼与?钟觉予相像,但却像是被温水浸泡过一样,满是母性的暖意,不像是出身在帝王家,反倒像是名门淑女。

她又加重语气,郑重道:“昔日在皇宫中,我?与?母亲不受先帝喜好,便被势利的奴才克扣月例宫份,多亏先皇后惦记着,每到冬季,都亲自差人送来煤炭……”

提到往事,她眼眶不禁泛红,话语也被迫中断。

旁边坐着的男子心疼,忙宽慰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这才缓过来些,握住男子的手,继续道:“这才免于?我?母女二人冻死?在寒宫之中,之后先皇后仙逝,陛下暂时代?理后宫,也不曾有所偏袒苛责,让我?母亲能够安详晚年?,含笑离世。”

“如今洛姑娘又许我?良配,如此大恩,我?心里都记着,哪怕要我?付出性命,我?也甘愿,更何?况是这种福气。”

听到这话,钟觉予才彻底放下心来。

不是她多虑,血脉亲缘始终横在这儿?,若是亲生母亲有所怨念,孩子难免受影响。

钟觉予便许诺:“朕必待她如亲子,留于?膝下细心教导。”

这人含笑答应。

如此,文武百官最担忧、顾虑的问题得到解决。

钟觉予牵住身旁人的手,悄然松了口气。

另一人反手将她牵紧,好似安抚。

这一年?,对于?两人而言,都是极其艰难的一年?,拖延许久的大婚定在年?末,钟觉予不肯承认是自己太着急,坚持说是为了给?这一年?画上一个完美句号。

反正她是皇帝,也没有人敢反驳她,于?是就这样定下。

其实洛月卿对大婚那日的印象并不深刻,或者说是一时间要记的东西太多,一股脑往脑袋里塞,便容易变得昏昏沉沉。

自从封后的旨意下达之后,大梁就如同?加快速度的齿轮,骤然转动?,先是将早已准备好的登基典礼完成,而后就开?始安排大婚,皇家婚礼庄严繁琐,哪怕几个月时间准备,也让人极心累。

从《礼记》中约定的六礼开?始,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亲迎,一步比一步复杂。

钟觉予、洛月卿两人劳累,阮鹤、李时归也不消停,竟亲自猎了两只完好无损的大雁过来,在皇宫中专门空出一片地方养着。

这也是六礼中的一项,聘礼中要包含一只大雁,用来表达一生一世一双的诚意。

可?大雁难寻,平常人会用木雁、铜雁代?替,富贵人家则请人专门打来,可?眼下正是冬日,大雁都已南飞,众人早已决定用金雁代?替,却没想到这两人能寻来,想必废了不少?功夫。

这边传来好消息,另一边钦天监也不服输,下午就占出一个极好的卦象,连见多识广都卦师称赞不已,直道陛下与?皇后乃是天定的良缘。

如此,便可?彻底堵住那些人的嘴。

钟觉予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这可?是老天都祝愿的婚事,众朝臣总不能再阻拦了吧?

直到大婚前几日,钟觉予、洛月卿才被分至两处,暂时分离开?,但苦的不是分开?的两人,是帮忙送信的阮鹤、李时归,折腾得这两人愁眉苦脸,差点跑断了腿,只能天天盼着大婚快点来。

许是二人的期盼确实有用,时间飞逝,转瞬就到大婚当天。

天不亮时红烛就已亮起,钟觉予身穿华服,携官员一起告祭于?天地、太庙,而后才赶至长公主?府迎人。

若是按照祖制,皇帝只需在午门等候,自有人将皇后抬入宫门,可?钟觉予不愿,私自修改了部分。

而洛月卿实际也该从洛家出门,可?她不愿与?洛家再扯上关系,两人便商议,将之前的长公主?府赐给?洛月卿,改做新洛府。

钟觉予翻身上马,阮鹤、李时归皆穿礼服,紧跟在她身后,继而文武百官依次跟随,乐手敲锣打鼓,最后面的仆从提着鲜花、赏钱。

那一日的京城皆被红色绸布覆住,放眼望去,尽是喜气洋洋的感受。

钟觉予早已下旨,这一日无须劳作,京城中的每户有赏钱,家有六十岁以上老人或是三岁以下幼子,甚至姓名占得洛月卿三字的其中一个,都可?分到一桌喜宴。

可?见这人如何?欢喜,若不是洛小财神的钱包足够鼓,也耐不住钟觉予如此挥霍。

更何?况钟觉予又减了一整年?的赋税徭役,让孟云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随了她去。

见过皇帝想方设法添税剥削的,没见过皇帝处心积虑洒钱,还一次次主?动?免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