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1)

由于是哥儿,宫中人不少知道是给世子爷培养感情的,也就没?拦他。

荀遂怒气冲冲走到永安宫,汗水把额发都湿了。侍卫说要禀报才放他进去,荀遂骂道:“睁开你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谁。

“我是将来的世子妃,还不放我进去!”

侍卫仍然不放,世子爷不在,一个就告诉了山休,山休听?闻是丞相家的公子,让放行。

云木合正在庭院里,山休邀他一起等世子爷回?来。云木合听?得是丞相家的荀遂来了,腿刚好的他赶紧转身,想回?自己的屋子去。

但还没?走出几步,荀遂就疾奔而?来,捉住这走动?的云木合问:“小世子在哪!”

荀遂气喘吁吁,非要离开就见?到不可?。谁知一抬眼,这不是那个逃奴云木合?

荀遂气炸了,还说这狗奴死?哪去了,原来是藏在小世子宫里。好啊,荀遂兜头就是一巴掌,打得云木合倒在地上唇角流血。

山休赶紧上前拦,一众小太监也拦在中央。

荀遂骂道:“这是丞相府的逃奴,竟敢窝藏逃奴,你们再挡,连你们一起打!”

山休也恼道,什么丞相家的哥儿,嚣张跋扈,一进来就打人。沐云腿才好,这一摔可?别有个好歹,让主?子又?担心。

小太监们拦着,山休把云木合扶起,询问:“没?事吧,你快回?去休息。荀公子我来对付。”

云木合心中惴惴,忧心荀遂把他的身份说破,好的不灵坏的灵,下一刻,荀遂就骂开了。

“云木合!你仗着你是谢知池的童养媳就了不得,在丞相府的时候就敢欺压辱骂我,现在还逃到永安宫里,你又?想给小世子当童养媳不成!本公子看上谁,你都敢跟本公子抢,你等着,看我不过来收拾你!”

荀遂推挤着小太监们,小太监们死?死?拦着,焦急劝道:“公子公子,您等等,等等,等世子爷回?来再分辨。到时候说清了就好。”

“是啊,公子,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不叫云木合,他是沐云,平时最老实了,怎么可?能?感触欺压辱骂人的事。”那小太监心中暗道,分明?是这丞相家的公子一来就闹闹嚷嚷打人骂人,沐云那么善良的人,铁定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是啊,公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打条狗也得知会?主?人。您就等等,快,小匣子,搬椅斟茶,让公子暖和暖和,木炭盆端上来,天冷,把公子冻着了,世子爷也会?心疼的。”

“得嘞,得嘞,公子您快坐,没?什么大不了,咱世子是最心善的人,一定会?为?您撑腰。”

荀遂气消了点?,骂得他确实口渴了,接过茶喝了一口,谁知就看到云木合往外走。

荀遂顿时暴怒,狩猎场上受到的侮辱,这些天以来心中的不痛快,谢知池的百般推拒,一下子就给他点?着了。

荀遂砸了茶盏,眼泪往外冒,不管小太监们怎么拦也非要打死?这个云木合,方能?消解心中不快。

如果爹爹在这里,如果他的下人们在这里,怎么可?能?让他被拦着,如此屈辱地被拦在这里根本冲不开。

荀遂大骂道:“云木合!你躲什么躲!你就是看我笑话是吧,从前你就看我笑话,叫你端个茶倒个水你也看我笑话,我怎么了?你就了不起,你最贤淑,你最牛,谁都比不得你!谢知池爱你,小世子也爱你,你最得意了是不是!”

荀遂哭嚷道:“这是什么道理,你不过一个乡野贱妇,却欺压到我的头上来!你以为?你会?个刺绣就了不起,本公子砸银子,砸一千一万,把你连同你的刺绣一起砸破!砸烂!”

“爹!他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荀遂跟个小孩子似的瘫坐下来,大哭不止。

他感觉天都要裂了。为?什么进了宫什么都不一样了。没?有人捧着他,没?有人哄着他,爹爹也不能?进宫来给他做主?。

这群小太监都敢拦着他。

他的那玩意儿还被锁起来了,根本就用不了,想自己给自己找快乐也不成,之后还得学着读诗书刺绣品什么贤良淑德给丈夫当好妻子,给丈夫纳妾,什么鬼啊,这宫里到底什么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不玩了,他要回?去找爹爹。不玩了。

荀遂哭着爬了起来,头发散乱衣衫也脏了,小太监们也不太好意思,没?想到这丞相家的公子哭得这么厉害。

小太监们的安慰无济于事,荀遂肿着眼冷冷地盯着云木合。

云木合转过了身来。既然已经瞒不住了,那也不必再瞒。他这两三月,除了养腿伤,也在打探知池的下落。

随着跟宫里的小太监们关系日渐深厚,他在各种闲言碎语里,各种暗示引导下,终于得到了一点?消息。

知池……知池他……云木合只是想到这里,心中就撕裂一般。

他本打算近期寻个好时机就跟小世子坦白的,小世子如果知道知池在哪里,没?准会?想办法救知池出来。

如果小世子愿意施以援手,哪怕是要他的命,他也绝无二话。

如今不是主?动?坦白,而?是被动?暴露,云木合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竭力平静道:“荀公子,从始至终,只有你欺辱我,没?有我欺辱你的权力。

“您贵为?丞相公子,我只是乡野贱民。可?即使是贱民,也是陛下的子民。若这天下的贱民全都丧命,荀公子,您自是清净了,恐怕该烦恼的就是您的父亲。

“您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到时候您的父亲还得种田插秧养蚕织布养活你。百姓们兢兢业业,不过是想守着乡土吃一口饱饭,其余的没?有太大奢望。赋税、徭役……我们没?有怨言。可?您等贵公子,若是不给人活路,我们死?了也就罢了,可?怜您的老父操劳半生,还得学着躬耕。”

云木合想说的不止如此,他想说的是这些所有的贵人们,踩在贱民的头上,没?了贱民可?踩,不就跌下去了。

还有当今的陛下,天下人都没?了,这江山他一个坐着,也是等死?。

但云木合只能?扯着荀遂说事,不能?提其他半分。即使只是扯着荀遂说事,庭院里的小太监们还是全都安静了下来。

心中虽有触动?,但更多的是恐惧。他们不明?白云木合为?什么要说如此僭越的话,什么百姓什么天下什么赋税徭役,那不是他们这等奴才该关心的。

他们需要做的只是伺候好主?子,得主?子施舍的饭吃。

云木合说完了,心中更痛。知池苦读多年,乡试、会?试、殿试一步步走来,不是为?了进到这宫里当一个被欺辱的兴奴隶。

他知道,知池是做了讽诗讽刺皇帝,是该杀头的大罪。可?知池的心性他知道,如果不是信仰崩塌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知池一步步走来,苦读诗书想要入朝为?官,想要为?百姓为?皇帝为?天下做事,可?到最后……到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

这么多年,知池走过的路,吃过的苦,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他跟恩人说过的,一定要让知池活下去。可?他本以为?知池只是做了宫奴,只是伺候人而?已,但云木合没?有想到,不是床下伺候人的宫奴,是床上被人玩弄的兴奴。

他要怎么叫知池活下去……他都不知道就算把知池带出来,到底该怎么让知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