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了错,还能弥补过来,爸爸和我都会很高兴……第一次看到你,我就想起了小希……你们真像……那么惹人疼爱……”陶昂已经睁不开眼睛,只是梦吃般喃喃,“我又做梦了……梦到海水跟天空互换了位置,好多漂亮的羽毛在流动的空气里飞舞……流羽,这些羽毛是你吧,你一直渴望像它们一样自由……真好,我把自由还给了你……”

“别说了……”流羽悲伤地摇着头,合起翅膀,把身体渐渐冰冷的陶昂拥在其中。

一个小小的记事本从陶昂怀里落下来,夜风“哗哗”地翻动着它,流羽的视线,穿过眼底的泪水,定格在最后一页的图画上……

一大丛红色的胭脂花,盛放在白云朵朵的蓝天下。天空中,一个白衣男子,牵着一个身长着翅膀的蓝眼小女孩,满脸笑容地在空中飞翔……

我会带你到最好玩的地方去玩个够,那里没有让人讨厌的墙壁和天花板,只有望不到边际的宽阔,有很多鸟儿和花草在那里,你想跑多远、飞多高,都可以!

我一定会陪你去的……一定!

遥远的声音,明朗若最灿烂的一道阳光,击碎了月夜下最深的一层阴霾。

尾声

“这故事真长啊。”黑袍三号自己都讲得口干舌燥了,抱起水壶牛饮起来。

“流羽讲给你听的?”我问。

“不知道。”黑袍三号摇头,“是一只蜜蜂讲的。那一年我在山上的野花丛里打盹,这蜜蜂就停在一朵花上,它居然会讲话!我问它是不是来采花蜜的,她说不是,它只是一只喜欢跟自己的伴侣在一起、到处飞的蜜蜂。”

“伴侣?”

“它是这样讲的。不过我只看到它一个而已。”三号擦擦嘴,“它跟我讲了这个故事,然后就飞走了。最开始我还以为它会蜇我呢!”

我笑:“蜇了你,它也会死的。它岂会再做蠢事。”

“所以你要向它学习呀!”三号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俗话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他话没讲完,已经被我一拳打趴下了。

“就算我有‘针’,也只会刺你这样嘴坏的东西!”我举着拳头哼道。

敖炽很好心的把他扶起来,低声道:“你还没结婚吧?难怪……没事儿的,蜇着蜇着就习惯了,哥哥我有经验哪!”

“敖炽!”我眉毛一竖。

“我出去方个便!”他即刻闪出了帐篷。

这死鬼,永远让我哭笑不得!

我要真是蜇死了你,谁陪我海角天涯。

第四章 阿镜

楔子

黑袍四号是所有黑袍里最沉默的一个,个子也最矮。听声音,还是个女的。

四号身上,有一种跟其他黑袍不同的气味,异常的冷,让任何有温度的生物都不敢随意靠近。

今夜的故事,在一堆篝火前开始。

不得不说四号将故事的场地从帐篷内挪到帐篷外,是明智的,听这样的一个家伙讲故事,有一堆热而明亮的火焰来平衡一下,是最适合不过的。

另外,四号一点也不啰嗦,不讲一句废话,不做任何铺垫,看着跳跃的火光,不疾不徐地讲起来

“你爱我,与我无关。”

淡漠的声音渐渐融化于不尽的黑暗中,绿斐特丽娜酒的独有香味在房间内悄然沉淀。

窗外,有钟声回荡在寂静冰冷的夜空下,洪亮而清脆。

一声幽叹,在钟声的间隙飘然而出,内里的笑意与凄然,平分秋色。

此刻,新旧年在多数人的幸福和少数人的落寞中交替……

1

司徒月波揽着钟旭的肩膀,看风景。

从圣斯特凡大教堂的北塔上远眺,维也纳的风光尽收眼底,旧城的繁华中,亦偶尔有时髦的建筑穿插而入,截然相反的风韵却也相得益彰。

“真漂亮!”钟旭啧啧赞叹,兴奋地摇晃着司徒月波的手臂,“老公,我们在这儿多玩几天吧!”

“多玩几天?!”司徒月波故作不屑地看着外头,一脸故意的挑剔,“还是不要了,维也纳有什么好的,除了房子就是房子,哪儿有埃及历史悠久,哪儿有埃及风光秀丽,哪儿有尼罗河……”

钟旭一拳捶到丈夫的胸口上,虎着脸道:“不许学我说话!!我不是已经接纳你的意见先来维也纳了吗!”

司徒月波哈哈一笑,把妻子搂得更紧了。

维也纳是他们新婚蜜月的第一站,原本钟旭死活要把埃及作为首选地,却被司徒月波否决,理由是非洲地区应该留在最后,否则一早就晒成黑人牙膏会影响拍照时的形象。三说两说,钟旭到底还是依了他的意思,先来了这个闻名天下的音乐之都。应了来前司徒月波的那句“你去了,就会迷上那里。”,来到这座城市不到48小时,混合了复杂精美的哥特式风格与罗马风格的教堂,整洁别致的观景大道,无处不见的咖啡馆,甚至议会大厦前的女神雕像与喷泉,奇妙的异国风情引起了钟旭无比的好奇与赞叹之心,越发觉得如此美丽的城市值得她多停留几天。

“不早了,回去吧。”司徒月波看着天际那抹慵懒的金晖,牵着余兴不减的钟旭朝电梯走去,“莎碧娜不是说今晚还要请你吃独家密制的葡萄甜饼吗?!”

钟旭先是一愣,似乎早忘了这事,旋即又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差点都忘了这事了!她做的这个点心真是很好吃啊!想到都流口水!”

莎碧娜是他们下榻的旅店的老板娘,一个待人和善的奥地利胖老太太,总围着一条花格子围裙。在尝过一次她免费赠送的这道饭后小甜品后,钟旭就成了老太太的忠实粉丝。面对这个如此欣赏自己厨艺的中国姑娘,莎碧娜开心得很,承诺今天晚上多做些甜饼让她一饱口福。

一想到甜饼,不能吃不能喝的景色立即降到了次要位置,钟旭催着司徒月波快些回旅店。

电梯匀速下滑,夫妇俩不时交换着对于今天一日游的感受,谈兴正浓之际,钟旭不时四下打量的目光落到了他们身后的一个纤细人影上。

宽大的黑色运动装包裹着瘦高的身体,黑色的宽边帽扣在低垂着的头上,背靠着冰冷的内壁,他不时用手拉着已经压得很低的帽檐。一眼扫去,除了一张略缺血色的薄唇和尖尖的下巴外,就只能看到几缕垂到肩际的头发,银色的。

这趟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在刚才参观塔楼的时候,司徒月波和钟旭谁也没有留意到身边的游客里有这么一号家伙。在电梯下落的过程中,司徒月波回了两次头,打量这个一直垂头不语的人,而钟旭更不用说,疑惑地凝视了对方许久,心里有丝奇怪,却又说不出缘由。

电梯应声停在底层,夫妇俩牵手而出,而他们却没有听到身后的人发出任何离开电梯的脚步声。走出一小段距离后,钟旭到底忍不住,忽一下转过身,从几个刚刚走入电梯的游客间的缝隙中看去,清楚见到那个人依旧站在原位,拉着自己的帽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