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一直到九十年代才正式出台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政策，所以不仅她们家，十二点的钟声一响起，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烟火声。
盛汝真?还是头一回玩这个，她有点害怕，点燃了?线就火速跑开，玩得?久了?胆子才大起来，一朵又一朵烟花从不同的地方直升天空，炸开后照亮了?这个热闹又幸福的雪夜。
小狗被这不绝于耳的声音吓到了?，窝在客厅桌子底下不肯出来，杨娟怎么哄都?不行，所以院子里便只有母女两人，盛秀媛放了?个爽，感慨道：“这东西，小时?候可没多少人家买得?起，你姥姥姥爷咬牙买了?几根小的，最?后全让你大舅一人放了?，摸都?不让我摸。”
所以轮到她当了?妈妈，无论女儿想要什么，盛秀媛都?会想方设法?满足她，不让她受到任何区别对待，更不让她伤心难过。
盛汝真?从背后抱住妈妈，认真?地说：“以后我什么都?给你买。”
盛秀媛乐了?，她拍拍女儿的小手，怜惜地说：“玩够了?就回去睡吧，看你眼皮子下面一片青，这段时?间没睡好吧？”
她最?清楚女儿自我要求有多高，做什么都?一定要做到最?好，盛秀媛为?她骄傲的同时?不免心疼。
盛汝真?还真?有些犯困，春晚后台又冷又挤，想打盹都?找不到地方，而在妈妈身边，她感觉温暖又安全，睡意也就如?潮水般涌来。
她撒娇：“今晚我想跟你一起睡。”
盛秀媛当然不会拒绝。
按照盛汝真?的要求，母女俩的卧室紧紧挨在一起，盛秀媛的房间布置很简洁，床也很大，她让盛汝真?先睡，自己去卫生间洗漱，结果刚出来就发现女儿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抓着?她枕头的一角。
盛秀媛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上?了?床，用手指给女儿梳理略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慢悠悠地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宝宝一样，床头灯散发出昏黄柔和的光芒，外面雪花纷飞，屋内却温暖如?春。
盛汝真?这一觉足足睡了?十几个小时?，彻底睡饱了?，她睁眼时?还略有些迷糊，但鼻息间充斥的是熟悉的气味，这让她很有安全感，就又闭上?眼睛在被窝里拱了?拱，直到睡意完全消失。
“妈妈！妈妈！”
盛秀媛下楼后把卧室的门?放了?条缝，盛汝真?一喊她就听见了?，进门?发现女儿还在被子里，连脑袋都?没露出来也不知道在拱个什么劲儿，就笑了?：“饿不饿？起来吃饺子。”
盛汝真?硬是在被窝里钻了?半天，等她把脑袋伸出来，头发已经乱得?像草窝，不过她一点包袱都?没有，就觉得?开心，冲着?妈妈傻乐。
反正盛秀媛也被她带的乐起来，可惜手上?有面粉，不然高低得?过来揉搓她两把。
盛汝真?把被子压在脑袋上?，盘腿坐着?宛如?一只白白胖胖的蚕蛹，关心道：“你吃了?吗？没有一直等我吧？”
盛秀媛让她放宽心：“吃过了?，快起来。”
嘴上?说着?，她已经进了?卫生间，等盛汝真?终于愿意爬起来，就发现牙膏妈妈挤好了?，毛巾妈妈拧热了?，她直接洗漱就行。
盛秀媛洗掉手上?面粉，等女儿从卫生间出来，就招手让她到自己跟前给她梳头发。
妈妈的手热乎乎的，特别温柔，盛汝真?从没有被这样充满爱意地对待过，她满足地眯着?眼，哪怕镜子里看见妈妈给她扎了?两个很幼稚的包包头，又戴了?毛茸茸的铃铛发圈也没拒绝。
这样的事情?，曾经发生过无数次。
在她还是傻乎乎的小鹿的时?候，妈妈就这样带着她坐在窗户前面。她们沐浴着?暖洋洋的光，空气里会漂浮一些细小的微尘，楼上楼下时不时传来追逐打闹或吵架拌嘴的声音，但她只需要坐在小马扎上?，往后靠到妈妈怀里，自己不会打理的头发就会变得整洁又漂亮。
她的妈妈超级爱她，她是妈妈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盛汝真?倒在盛秀媛怀里不乐意动?，肚子饿得?咕噜噜叫也不想起身，盛秀媛捏捏她的脸：“快去换衣服。”
新年新气象，当然也要穿新衣服，从做生意开始，盛秀媛就很少再做裁缝活了?，今年过年她特意给女儿做了?一身新衣，从白底绣红的呢子大衣、针织麻花毛衣再到长裤袜子，里里外外全是盛秀媛亲手做的。
鞋子也给盛汝真?买了?好几双，除了?小皮鞋跟靴子外，还有一双雪地靴，是给盛汝真?穿着?去院子里玩雪的。
一大早杨娟就起了?，夜里雪越下越大，到早上?拉开窗帘一看，万物?已披上?一层雪白外衣，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白茫茫。
盛秀媛跟杨娟一起扫了?条路出来，门?口的雪也扫了?，但保留了?大部分?干净的位置，等盛汝真?起来玩。
盛汝真?拎着?雪地靴好奇不已，她问?妈妈：“雪地靴有在卖吗？好卖吗？”
要是她没记错，雪地靴大概得?在千禧年后才开始流行，在这之前一直有人嫌弃它丑，还管它叫丑靴。
盛秀媛点点头：“一开始不好卖，但让你选你是穿棉窝鞋呢还是穿加绒的小皮鞋？”
一般人都?会选择后者，尤其是首都?这样的大城市，老棉鞋早就被视为?土气的象征，而加绒皮鞋虽然相对来说暖和一点，却不防水，外层皮革又很容易受到侵蚀损坏。
雪地靴恰好在这两者之间，还意外地百搭，再加上?“灵鹿”这个牌子已经有了?一定名气，盛秀媛又舍得?花钱打广告，所以销量也是节节增高。
盛秀媛还额外做了?鞋底防滑，她对产品质量要求很高，这种诚信的态度反应在市场上?，带来的便是消费者的信任与自来水，口耳相传下，灵鹿牌雪地靴卖得?自然也就越来越好。
盛汝真?换上?妈妈给准备的新衣服，刚要习惯性插兜，就摸到了?个什么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个好厚好厚的红包！
她捏着?红包笑的样子像只偷了?鱼干的小猫，一脸财迷样，打开一数，妈妈真?的好大方，给她包了?八百八十八！
杨娟同样准备了?红包，她给的是八十八，也是不小的数目了?，盛汝真?来者不拒通通收下。
然后反手悄悄给妈妈跟阿姨送了?礼物?。
给盛秀媛的是一个神秘礼盒，盛秀媛用眼神问?她能不能打开，得?到女儿的首肯后，她从里面拿出了?一块黑乎乎不知是啥的砖头，杨娟端详半天，问?：“这啥呀？怎么看着?有点像电话。”
盛汝真?闻言，立马点头：“对呀对呀，就是电话，移动?电话。”
盛秀媛稀奇不已，盛汝真?解释道：“我托穆烽帮我买的，现在内地还不能用呢，但平江省已经开始建移动?电话基站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用，那首都?这边肯定也快了?。”
她冲妈妈笑得?眉眼弯弯：“这样妈妈就不会老是错过电话，等什么消息也不用守在固定电话旁边啦。”
盛秀媛只觉得?心要化?了?，她为?小鹿付出很多，可她也从小鹿身上?得?到了?回馈的爱，这让她一点都?不后悔前半生所走过的弯路，所遭遇的苦难。
只要能当小鹿的妈妈，千百回这样的人生她都?愿意重复。
给杨娟的礼物?则是一套《十万个为?什么》，盛汝真?是这样说的：“杨姨每天都?很辛苦，虽然妈妈给你开了?工资，但我觉得?杨姨一定也有自己喜欢做的事，你经常问?我一些字该怎么读，那我想你一定也很想要更了?解这个世界。”
杨娟没什么文化?，她小学都?没念完，自己也不擅社交，如?果不是盛秀媛向她伸出援手，她都?不知道此?时?自己会身在何处。
她抱着?这一套书泪如?雨下，把盛汝真?吓坏了?，还是盛秀媛更了?解她，轻轻推了?推女儿：“带聪明出去玩，记得?把帽子手套都?戴上?，别冻着?。”
盛汝真?乖乖应声，拎上?妈妈提前准备好的小桶出门?去了?，回头时?发现盛秀媛伸手搂住杨娟肩膀，正低声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