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身边那些狗腿子,哪只眼睛都没把他这个驸马放在眼里,只消淳安将他赶出去,今晚必定没他的份例,他只能吃儿子的。
鸣哥儿欲哭无泪,但想了想也只能让给爹爹吃,谁叫爹爹在公主府一点地位都没呢,鸣哥儿跟着衡哥儿厮混这么多年,也学了几分狡猾,笑嘻嘻看着父亲,
“爹,若是我帮你留宿公主府,爹爹赏儿子什么好处?”
戚无忌看着儿子得意的样子,眼神眯起,“你想要什么好处?”
鸣哥儿指了指书案上戚无忌交待的功课,“比如可以少让我背一本书之类?”
戚无忌:“.......”强行按下撕了儿子的冲动,他往案后一坐,擒着茶杯幽幽冷笑,“你先去,为父根据你的表现酌情考虑。”
鸣哥儿就这么被戚无忌给哄骗走了,他高高兴兴来到公主府的正院,彼时淳安正将明日宴请宾客的名单交给吴林,吴林是韩公公的干儿子,韩公公过世后,由吴林接手公主府的庶务,淳安出嫁当年,皇宫陪嫁一百奴仆,五百侍卫,这些人只听令于淳安。
鸣哥儿抱着书册大步跨进门,乖顺行了个礼,“娘....”
淳安瞧见他手里抱着书册顿时头皮发麻,
“还不到用晚膳的时辰,你怎么过来了?”
“儿子遇到不懂之处,想来请教母亲。”
淳安:“.......”
沉默片刻问道,“你爹是不是在你院子?”
“没有啊...”鸣哥儿迟疑的眼神出卖了他。
淳安笑道,“无妨,你今日也不必读书,就在母亲院子里歇着。”
戚无忌敢看别的女人,她就得让他好看。
鸣哥儿总觉得娘亲憋了什么招儿,如果他猜得没错,招儿怕是对爹爹不利,他要不要去给爹爹通风报信呢?鸣哥儿最终通过四岁的弟弟把消息传递给了戚无忌,
小儿子戚默生板着小脸将消息送到,戚无忌没当回事,淳安哪一日没有招儿,她在床上招儿就挺多的,戚无忌想明白了,先让她消消气,待明日再去哄一哄,回头自荐枕席,总能将她哄回来,于是戚无忌淡定道,“来,陪爹爹下棋。”
默生人如其名,不爱说话,他三岁便跟着爹爹学五子棋,如今下棋也有模有样。
戚无忌这一夜就抱着小儿子睡在了留园。
翌日晨起,戚无忌如常带着小儿子在院子里施展拳脚,顺带派奴仆去打听消息,奴仆都是公主的人,岂会透露消息给他,“驸马等着看好戏吧。”
戚无忌也不急。
上午陪着小儿子读书,中午睡了个安稳觉,下午申时,门房挥汗如雨跑来留园,说是有要客来访,戚无忌连忙把藏在儿子衣柜里的衣裳寻出来,换好匆匆往外院去。
说来他在这公主府也是狡兔三窟,为了防备淳安赶他走,他先前悄悄在各处偏院塞了些行囊,留园便是其一,戚无忌赶到前院正厅,却见程毅,崔玉和韩钦和神色不善坐在厅上,瞧见他来,程毅率先起身一阵冷嘲热讽,
“我的驸马大人,您可真能耐,自个儿得罪了公主,连带我们都受累。”
戚无忌神色一凛,连忙拱手施礼,“劳驾三位,不知发生了何事?”
韩钦和语气比程毅好少许,起身回礼道,“请都督大人随我们去熙园。”
这事首先得知的是程毅,程毅今日不当值,便在府上歇着,他有个毛病,午休后需吃一碗燕窝粥,往回都是夫人准备,今日迟迟等不来燕窝粥,寻丫鬟一问,得知夫人去了公主府,过了一会又回来一个仆妇,说是夫人夜里不回来,要留宿公主府。
公主府是什么地儿,那是个虎狼之地,进去的是程夫人,出来的怕是白骨精了。
程毅与燕翎一样,什么都不怕,就怕淳安公主蛊惑夫人。
程毅大感不妙,于是打马赶到公主府,远远听到年轻男子的嘶吼声,他跃上墙头瞅了一眼,这一眼将他七窍的火都给勾了出来。
连忙换上韩钦和与崔玉,三人一道来寻戚无忌。
戚无忌跟着三人来到熙园,公主府占地极广,淳安特意在东边开辟一个讲武场,平日里可在此处习练马球,马球场北侧一雕窗之隔,便是一个戏园子,这一片统称熙园。
淳安邀请宁晏,云蕊之,崔夫人与程夫人过府游玩,上午听了几出戏,喝了晌午茶后,下午携四位夫人来到讲武场,讲武场正中大约有十多名年轻子弟分队打马球。
那一个个年纪轻轻,朝气蓬勃,就连挥洒汗水的模样都极其养眼。
仆从搬来几张软塌,淳安坐在当中,手里挑着一把象牙扇,慵懒地往场上那蓝色劲衫的男子一指,“瞧,这一位出生南阳,今年十八,自称诸葛后人,虽无几分真本事,球技却是不错,前段时日送了拜帖入府,想投在我门下,我有驸马,岂能理会这些五陵子弟,”
“偏生戚无忌那个混账,嫌我上了年纪,美貌不复当初,上街竟敢往年轻姑娘身上瞅,可把我给气坏了,他们敢调//戏小姑娘,咱们也可以寻乐子。”
“我告诉你们,今日甭跟我客气,看上的挑回去,他们敢纳妾,咱们就能招男宠。”
众人笑不可抑,崔夫人歪着身子靠在引枕,头一个附和,
“公主所言皆是,男人一过而立之年,把戏便多了,掂量着咱们人老珠黄,没人要了,便可肆意拿捏,公主既是赏脸,今日我还真挑一人回去。”
云蕊之噗嗤一笑,推了她一把,“你就得了,公主说笑,你还当真了。”
崔夫人眼一瞪,“我可没说笑,前个儿我在梳头,那崔玉凑过来说我眼角有纹,你说我都这个年纪,替他拉扯大三个孩子,家里一堆糟心事要我料理,我眼角能没纹吗,他竟敢嫌弃我老,我还嫌他身子骨不壮实呢,我不成,我必须带个人回去。”
云蕊之连连点头,“成成,我不拦你。”
韩钦和还算体贴,这么多年也没提过纳妾的事,倒是她婆婆隔三差五送人过来,都被韩钦和给打发走,只是,要说心里不慌,那也是假的,毕竟那事上,韩钦和已不如以前勤勉。
程夫人叹了一声,“崔夫人莫要说气话,你家崔大人嘴里虽皮,心里却实诚,哪敢真的嫌弃您,倒是我家那程毅,谁知道这么多年心里头搁了谁,我也想开了,如今他惦记他的,我乐我的,公主殿下,人呢,我怕是不好带回去,若是殿下不嫌弃,我便常往您府上来,饱饱眼福也是可以的。”
淳安痛快道,“尽管来,我给你安置一客院,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戚无双回了雍州后,还真组建了一支娘子军,这些娘子军佯装成牧民,趁机打探敌情,这么多年,要说多大的贡献也没有,却偶尔也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情报,十多年过去了,她再也没回过京城,只是云英未嫁。
淳安见宁晏一直坐着没说话,用胳膊肘耸了耸她,
“你发什么愣,你家燕翎当年如何待你来着,你说好来我府上住三月,这么多年过去了,公主府一扩再扩,院子都给你留了几个,却不见你住过一回。”
“你别惯着燕翎,是时候给他敲敲边鼓,别叫他敢生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