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缩在被窝里,给他口交。

他的大脑用最快的速度告诉他正在发生什么,却不告诉他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困惑和警惕在短暂的时间里就被欲望和快感击溃了。余泽此时的心理活动,可以成为雄性生物对于肉体快感的追求的完美注解。他在某一段时间里几乎毫无防备地在湿热的黑暗中沉沦着,因为躲在被窝里的那个男人对他的性器的舔舐与吸吮,而失去了所有清醒的意志。

但是他最终还是挣扎出了一些理智:“等、等等……?!”

他感受到对方的舌头恋恋不舍地舔着他的龟头,他头皮发麻,从下身密密麻麻地泛起细碎的快感。他深深地喘了口气,往上挪了挪屁股,坐了起来。

余泽凭借身体的本能打开了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他感到一阵诧异的熟悉感。

……这是李惶然的家。李惶然的卧室。

不久前的梦境中,他还来到过这里,为李惶然拿了一些东西……但是比起梦境中那个摆拍一般空旷而整洁的卧室,这里多了许多东西,因此最开始余泽甚至没有认出来。

多了很多零碎的物件。而那些物件,都是属于他的。

余泽在一瞬间恍然大悟。

所以,被窝里那个人就是……?

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把被子掀开,就像是拆解一个期待已久的礼物的包裹。

李惶然正赤身裸体地跪伏在他的腿侧,因为灯光的骤然亮起,所以他微眯着眼睛,有些困惑地看着余泽。

这个青年,在梦境中余泽从来没有这么直接地看过他的身体。但是此时,他白皙的、纤瘦的身体就展露在他的眼前,柔软而生机勃勃。余泽几乎下意识就看了一眼他的肩膀和他的小腿。曾经可怕的伤口现在在李惶然的身体上留下了恐怖的疤痕,但至少,李惶然已经恢复了健康,就连唇上都多了一些血色。

……也或许是被欲望的热气熏的。

他歪着头,不太明白为什么余泽会突然表现出这个样子,他低下头用脸颊蹭了蹭余泽的大腿,轻声地说:“主人……”

余泽:“……”

余泽一个哆嗦,瞬间萎了。

李惶然惊讶地看着他,更加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他有些惊慌,下意识想要用手去握住余泽的性器,就好像余泽软下来是因为他的过错一样。

余泽头疼起来。记忆的混乱到此时终于显出一些威力,余泽皱起了眉,努力理顺一切的逻辑。

他不知道他赤裸地坐在那里,皱着眉思索什么的样子,让李惶然感到了莫大的压力。但是李惶然不敢打搅他,只能膝行两步,跪坐在他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他又蠢蠢欲动地想要去抚摸余泽的性器,被余泽握住了手。

又被阻止了……李惶然在心里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怀念刚才那根性器在他嘴里热烈的存在感。

他只好用目光热切地注视着那里,企图重新回到刚才的状态。他想,这是余泽第一次同意和他上床,太难得的机会了,他近乎疯狂地追逐了一年,才终于让这个青年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他的追求。

可是……刚刚到底怎么了呢……

李惶然回忆着刚才的画面。

他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虽然他没有实践过用其他的工具,和真正在余泽身上实践,是截然不同的但是他至少温柔而小心地不敢伤到余泽。

此前余泽的表现也给了他一点自信……可是,为什么突然地,余泽就对他不感兴趣了呢?

李惶然不禁思索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体上,用十分苛刻的标准评价着自己。过了一会,他看向自己的小腿。那里曾经缺了一块肉,即便现在伤口已经长好了,但是和普通人比起来,他的小腿还是显得十分的丑陋和畸形。同样的,还有他的左肩。

李惶然定定地看着那里,目光逐渐变得阴冷而幽深。

这两个几分钟之前还在进行着亲密接触的男人,或者说青年,现在肩并肩坐在床上,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深沉,直到余泽突然十分羞耻地捂住脸,“啊”地叫了一声。

他的叫声打破了这样的僵局,也令李惶然惊讶而担心地看着他。

李惶然担忧地问:“主人,你怎么了?”

余泽无力地说:“不用叫我主人……”

李惶然难过却顺从地说:“好的。”

“叫阿泽就可以了。你比我大,叫小泽也可以。”余泽告知了他的亲友们最常用的叫法。

李惶然低声叫着余泽:“阿泽……”

虽然他这么叫了,但是他的表情却显而易见地表示出,他并不喜欢这个叫法。

而余泽也无可奈何。

他望着天花板,有那么一瞬间,非常地怀疑自己。

他的意思是说……他好像不停地在翻车,不是在翻车的路上,就是已经翻车了。

一年之前,他救了李惶然。

当然这是在梦境的时间线里。

当他从梦境中醒来,世界意识将梦境中发生的事情融入到现实中。显而易见的,李惶然获救这件事情,在现实中过去的一年里,不可能不造成其他的影响。

世界意识按照余泽的性格推测其后的发展,然后将推测的结果变成了现实。

李惶然痊愈出院之后,就开始追求余泽。一开始余泽还十分坚定,希望李惶然先搞清楚他对余泽的喜爱究竟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余泽这个人,还是因为当初余泽救了他,还仅仅只是因为吊桥效应,或者一种对救命恩人的依赖。

余泽无数次用这个理由回绝李惶然的追求,而李惶然每一次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都是,“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就是我会想要追求你的原因。”彼时寡言沉闷的李惶然第一次说出这样长篇大论的话,“你不能因为你救了我,就觉得我是为了报答恩情。”

余泽对这个说法有点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