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人类也已经不知道了。
除却少部分被放过的人类虽然他们此时的神智也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但是,看看其他那些人吧!他们正在慢慢消失。
他们的表情凝固在茫然之中,但是身体却在逐渐变成灰烬。
余泽以为,消失的只是海市蜃楼。可是阿伽德罗是个暴君啊,株连九族的事情他做惯了,你说,恶鬼都这么惨了,都要经受如此之多的折磨,最后还得灰飞烟灭……
那么,余泽受伤的罪魁祸首,洛萨·斯维斯特尔的族群,也就是人类,又要付出如何的代价,才能平息阿伽德罗的怒火呢?
人类正在消失。
你知道吗?
从深陷迷雾中的神秘少女号开始阿伽德罗放过了余泽的朋友、亲人和那些孩子们,他想,总得留几个陪余泽玩,免得余泽无聊,对了,还有被世界意识保护下来的那些人,但除此之外,没有了;因为,世界意识的保护,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从这里,就从深海开始。然后,是沿海城市人类的建筑是否要保留呢?还是先留着吧,或许他的主人需要一点栖息的地方。他喜欢深海,但是余泽却未必。
于是,他宽容地放过了那些建筑,还有那些人类的产物人文领域的、科学领域的,各个领域的产物。理由同上。
他深感自己的宽容与厚道。
那便是人类本身了。
这些弱小的、聒噪的、讨厌的人类。
他以前没有喜欢过,也没有讨厌过人类……那是因为,人类是他的主人的族群。
……自相残杀的族群。
那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他不如来当个好人好人这个词是余泽告诉他的,那时候余泽又在妄想一些英雄主义的事情……然后他大声说,“我要做个好人……”,他想了想,还补充了一句,“但是不能被发好人卡。”
老古董阿伽德罗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他保持着微笑,心想,那我也要跟随主人的脚步。
但是他现在不想做好人了……不对,他也不想做人了。
他只是披了一层人类的外衣。
他当然,只是披了一层外衣而已。
当他温柔地为余泽抚平伤口的时候,这个外表温柔体贴的男人,正轻描淡写地消灭着人类的族群。他心不在焉地数着人类的数字,一点一点地减少,当最后一个人类在地球上消失的时候,恰好,最后一道伤口,从余泽的手臂上消失那是第一道伤口。
当余泽说他不痛了的时候,阿伽德罗微笑了一下,他说:“我明白了。”
于是,那些可怜的、发出哀嚎的、丑陋的恶鬼们,便从太阳底下消失了。
人类是变成灰烬一点点消失的,可是恶鬼们,却是直接被抹杀了,像是被橡皮涂抹的铅笔画。
阿伽德罗知道,余泽一定更讨厌恶鬼。
海市蜃楼还在苟延残喘,但只剩下最后一点点的光点还没有消失了。余泽甚至已经隐隐能看见外面一层。
阿伽德罗的暴怒已经慢慢平息。他看见依旧活蹦乱跳的余泽,心境也平和了一点。他说:“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准备把锅推到恶鬼头上,于是开始慢慢引出这个话题。
余泽顿时反应过来:“哎呀,是啊,不知道船上怎么样了,还有这么多平民。”
他催促阿伽德罗带他回到现实,阿伽德罗却说:“您想要保护那些平民吗?”
余泽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啊。”
“但是,您这一次受伤,也同样是人类做的。”阿伽德罗大概解释了一下洛萨的所作所为,他的语气依旧平和冷静,余泽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您不会对人类感到失望吗?”
余泽说:“人类本来就是个复杂的矛盾体。有好人就有坏人,有大恶人就有大善人……如果因为恶就否定善的存在,那我不就否定了我自己吗?”他恬不知耻地把自己归到善人里面,因为他就是这么认为的他当然是个大好人啦!
余泽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究竟在进行怎样严肃的对话。阿伽德罗在他的眼里向来强大且可靠,他对阿伽德罗的依赖让他不由自主变得简单和幼稚了一点。
阿伽德罗说:“您喜欢善的存在。”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余泽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阿伽德罗有些不解。
在他眼里,从来没有什么善恶,什么道理之分。他凭直觉、凭喜好做事。他的所作所为本质上就是迁怒,可是迁怒又如何,人类中没有如同他这样的强者来对抗他……那么,他之于人类,就如同人类之于蚂蚁。
没有作用的反抗等于没有反抗。
况且,蚂蚁怎么可能知道,人类想要毁灭他们呢?
所以,阿伽德罗当然也不会知道,人类不愿意被他毁灭。
不过,人类唯一的转机在于,阿伽德罗苏醒于中世纪魔法时代。
那是一个什么时代?
蒙昧、落后、腐朽……还残留着时代的糟粕奴隶制度。
可惜阿伽德罗就是被这样的制度影响到了。当然他并非余泽的奴隶如果是的话,他就应该事事以余泽为先,而并非这样自作主张但是,他是余泽的执事。余泽是他的主人。
他无法理解他的主人所说的话,但是,既然他的主人这样说了,那么,他照做就好了。
于是,阿伽德罗微笑着说:“我明白了。”
他的主人喜欢善的存在但是他也说了,“有好人就有坏人”,所以,也得留点坏人。不过,像蔷薇少女和地下世界这种坏人,就不用留了,他的主人也不喜欢。
地球上那些已然空空如也的城市那些生活在其中却在某一天遭遇无妄之灾的人类,又以一种飞快的速度被重新塑造了出来,速度之快,堪比特效。
他们保持着原先的模样,甚至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还在迷惑之前出现在耳边的惨叫声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