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念礁不回应,余泽偏头去看他,发现孙念礁脸上一片茫然,眼神中隐隐带着疯狂和热烈的样子。他又去看别人,发现除了自己和那个名为严悄的青年之外,其余人都成了这副样子。

就连领头的楚容江也不例外。

余泽愕然地在他们几人间走了一圈,又回到孙念礁边上,拍了拍孙念礁的肩膀,但对方的神情丝毫没有改变。

严悄忽然说:“别白费功夫了。”

余泽偏头去看他。

严悄的声音带着一种干涩和冷淡的意味,他看着余泽的眼神总是有些令人不适。他像是藏着一些东西,无法言说,却用那种莫名的眼神不停地瞧着余泽。

“你”他欲言又止,停了停,又恢复了那种矜傲冷淡的神态,“我的意思是,他们现在不是清醒的状态。”

余泽追问:“为什么?”

“那个地方,”严悄看向那个洞口,脸色有些不好看,“是怪谈的核心。”

“怪谈的核心?”

“每一个城市怪谈,都会有一个核心。”严悄说,“这种核心,会让人不自觉地沉迷和追寻。如果这个怪谈与你有关系的话,那么核心就像是瘾君子见了毒品,无法自拔。”

余泽听了严悄的话,忍不住心想,听上去是一个很庞大的设定。

他又问:“为什么我们没有反应?”

“也许是这次的怪谈和我们没有关系。”严悄也皱眉,不确定地说。

余泽思索了一会,问:“那他们就没救了吗?”

“你问题真多。”严悄有些不耐烦地说,“有救,自然有救。他们不过是突然一下子面对了核心,所以才会无法控制自己。等一会儿就好了。”

余泽点了点头。

等待这几人清醒的时候,两人都沉默。余泽最受不了这种场景,总觉得尴尬得要死,所以他这个一级社恐患者,居然主动开口询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严悄冷笑了一声,他说:“因为我见得多了。”

余泽有点不解地看他一眼。

严悄说:“灵异怪谈会不过是某个组织在大的分支罢了。”他走上前,从楚容江的手里夺过手机,看向那个直播软件。

余泽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问:“什么组织?”

“地下世界的某个组织。”严悄随口说,“知道那么多干嘛?不如好好想想解下来我们怎么做。”

严悄的脸色不太好看,语气也有些严厉,总是带着股高高在上的意味。

余泽心里不太喜欢这样的人,算是知道其余人说严悄少爷脾气是为什么了。他闷闷地哦了一声,真的不说话了。

严悄看他一眼,咬了咬嘴唇,却什么都没说。

他们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又呆了几分钟。那些人终于慢慢地清醒过来了。他们似乎完全不知道刚才自己的反应,楚容江依旧一派从容,继续他的直播大业。

只有曲萧何,似乎对刚才发生的记忆有些印象,有些畏惧地看着那个洞口。

严悄忽然凑到了余泽身边,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那个人”他指的是曲萧何,“看来和这次的怪谈很有缘。”

余泽茫然地啊了一声。

严悄说:“他对刚才的事情还有印象。大多数人看到核心之后再清醒过来,只会觉得自己走神了一下,只有和核心对应的怪谈有缘的人,才会对自己刚才想到的事情有印象。”

“什么是有缘?又能想到什么事情?”

“很简单。你可能会参与到这个怪谈里面。想到的事情当然是和怪谈有关的事情或者想法。”严悄说,“比如一个和校园灵异事件有关的怪谈,人们可能就会想到还在上学时候做的亏心事。”

余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上去这种怪谈的核心,就像是一种病原体?病毒?

他这么想着,却忽然狐疑地看了严悄,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居然告诉了他这么多东西。

严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登时冷哼一声:“谁对你好心。”说完,他扭头,立马就走了。

余泽愕然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心想,搞什么名堂?

他摸不着头脑,只觉得严悄的脾气真是古怪。但是他也没时间多想了,楚容江招呼着他们所有人过去,一起进入那个洞口。他说从那儿进去,走大约一两百米,再往下,通过阀门还是什么东西,就可以到达城市的下水道了。

余泽一边听,一边心累地想,我为什么没有带个口罩。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下水道里,居然没有太大的臭味。

这显然与事实不符。他下意识警惕了起来。

下水道里昏暗不清。他前面走着严悄,后面走着孙念礁。大家都并成了一排,一个接着一个地往下走。最开始是很陡峭的一段路,直到后来,慢慢地平缓下来,到最后,他们到了一处宽敞平坦的地方,像是倒过来的圆柱形。

有人拿出手电筒,往前面一照,只见四通八达的下水道出现在他们面前,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不同的道口,密密麻麻的,一眼望过去,余泽几乎以为自己是在走迷宫。

他发现了,严悄知道不少东西,于是走上前两步,问严悄:“你知道,下水道的乞丐到底是个什么怪谈吗?”

严悄看他一眼,说:“我知道。”他顿了一下,用正常的音量说,“指的是下水道的乞丐失踪事件。”

他声音正常,自然吸引了其余人来听,他们纷纷围上来,也不急着走了。说真的,地下的氛围有些恐怖,有些胆小的人已经开始发抖了,反倒是那个唯一的女生,看着挺冷静淡定的。

严悄看了周围人一眼,说:“据说很多乞丐,在进入下水道生活之后,都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因为没有人知道那些乞丐的身份,所以他们的失踪就变成了一桩悬案。既无法证明他们活着,也无法证明他们死了。”

余泽:“……”

其实没什么问题,就是量子化了。余泽腹诽。

除了他这个物理学生的吐槽,其余人都听得心有戚戚然。在藏污纳垢的大都市,失踪的乞丐显然不会有多少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