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个叫什么什么夷的海滩,一边晒太阳,一边看漂亮妹子。

真是一个活宝啊,这么紧张的时刻都能把我逗笑了:“你跟你哥哥都眼瞎吧,怎么看亮妹子。

信龙冷一声:“不懂别瞎说,每只信龙如果能坚持到退休那天,就能长出一对闪闪亮的大眼睛,这就是命运之神给我们的奖励。

“原来你们有法定退休年龄呀?

“难道你们还指望我们卖一辈子命么!”信龙一撇嘴,“尤其是跟着敖炽这种一个优点都没有的主人,我哥哥真可怜。那天跟它通话时,它说敖炽现在天天都把它带在身边,不但吃饭睡觉不离身,上厕所都不放过它!生怕错过了你一条消息!敖炽睡觉时打呼磨牙睡相丑,害得它天天睡眠不足,如今连仰很久的贝壳姑娘都不敢去见了,怕被她说模样憔悴不复往日英俊。

我真是要笑死了啊,敖炽放哪里都是一个好感度负数的奇葩,不过我肯嫁给他,可能也是个奇葩…毕竟,奇葩都是成双成对出现的。

得了吧,英俊这个词今生与你们兄弟无缘了,也就森萌还能沾上边儿。你哥看上哪个贝壳姑娘啦?你呢?有没有喜欢上哪个海螺姑娘啥的?

“不告诉你!你不安好心!你眼敖炽是一伙儿的!

“我们是夫妻,当然是一伙儿的,但我很喜欢给人牵线搭桥,你要是真看上……”

与气氛完全不搭的对话戛然而止,因为正前方一大团灰白浑浊的雾气赫然闯入视线,冷冷地塞在山壁之间,整条山路从雾气中延伸而出,猜不出雾气之后是山路尽头,还是另一段崎岖。

阿灯的速度慢下来,在犹豫要不要穿过去。

进去!”我拍拍它,“我们没退路阿灯发出呼呼的声音,加速冲进了雾气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刹那变成了线条模糊扭曲的混沌之物,热中带腥的气流扑面而来,熏得我们差点呕出来,呼吸似被强行遏制,难受不堪幸好这种不适只持续了几秒钟,随着雾气的稀薄淡去,一块边缘上盘踞着嶙峋怪石的月牙形开阔地渐渐出现,浓淡不一的灰雾只在这块地的四周游离,没有侵入半分。放眼看去,月牙地里没有多余的树木植物,除了乌黑潮湿的泥土,只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一条用白色碎块摆出来的直线,仿佛一条分界线,从左至右,两头都隐入雾气,看不见究竟有多长。

“看好吕秋叶。”我拍拍阿灯,从它背上跳下来,信龙趴在我的肩头,掩着鼻边听边问:“臭死了!这什么地方?快描述!

一块月牙形空地,对面一片巨大的怪石,一条白线横在我面前。”我走到那条白线前头,蹲下来细看,发现这些被聚集在一起的白色碎块既不是陶瓷也不是黏土,是被砸碎的骨头。

这时,一块巨大的黑影鬼魅般从山路尽头的灰雾中扑出来,目标直指还驮着吕秋叶的阿灯。

在漫长的记忆中,我斩杀过害人无数的蚺怪,跟桀骜不驯的野猪打过架,还跟黑熊抢过蜂蜜,虽然也常被敖炽骂母老虎,但我好像真的没有亲手对付过一只老虎,何况还是一只由柳生这个怪家伙变出来的老虎。我在纠结是武力收服,还是口头劝降,毕竟我最擅长的还是跟人聊天聊地聊心事,一个斯文大方的老板娘呀!(对斯文大方有异议的全部去长城面壁!)此时,阿灯的气势也不太高昂,明明个头比老虎大多了,却在对峙中被对方通得步步后退,想来是之前被它揍过留下了阴影?!不过,真打起来,对手也讨不到多少便宜。

看看刚才就知道了。也许这个大家伙的后退,只是担心动起手来会伤着背上的吕秋叶?

也是一头实心眼的鲸鱼呀。

呼呼的声音从阿灯嘴里冒出来,它甩着尾巴,在老虎凶狠的逼视下,一直退到离身后的怪石不足三米的地方。双方暂时还在预热状态,只看谁先踩中爆发点老虎的喉龙里断断续续地发出低吼,犀利的目光完全放到阿灯身上,根本没把一旁的我放到眼里。不过,它也在专注中抽空瞟了我一眼,警告、不屑、僧恨,它就用这个眼神向我宣告它的终极目的只在夺回吕秋叶,如果我继续保持现在的旁观状态,它也可以对我秋毫无犯,哪怕它是如此讨厌我,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

可是,用眼神就想杀死我,这只凶恶又感性的老虎也是想太多了。

终于,还是有爪子的先按擦不住了,老虎闷声一跃,尖刀般的虎爪对准阿灯的头颅顷劈过去,阿灯赶紧扭身一让,一尾巴反拍到老虎脸上,力气极大,把这斯扇开老远,在地上滚了三圈。老虎当然不服,继续,又被拍,循环好几个回合,战斗力比我想象的弱了太多,之前构思的各种阿灯被欺负的场面一个都没出现。我猜是在山水庄里跟阿灯交手时它就消耗太多体力,阿灯好歹是龙王御用坐骑,加上土豆吃得多,体力就是好但我实在没兴趣长时间围观如此单调乏味的抓挠与拍打,当我看到它再次从地上爬起来且嘴角还渗出血时,我已然确定,这头“老虎”已精疲力竭,再被阿灯拍几次的话。

怕连信龙都能一拳打死它。

既已如此不堪,何苦执着不放。

老虎大人,”我走到它们的战圈之中,横抱着手臂看着大口喘着粗气的老虎说。

再打下去,你就变成一张虎皮烧饼了。

它的四肢微微打着颇,强撑着不倒下去,昂起头怒视我。

我的经验是,别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我与它对视,笑道,“装老虎这个工作我不建议你再继续。

它眼神愣,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唉?你说啥?你说追过来的不是老虎?”信龙捶着我的肩膀,聒噪道,“可你刚刚时明说就是山水庄里的老虎呀!”

我捏住它的嘴,继续说:“我不知道吕秋叶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你收藏那些白骨的目的,不过,我有时间听你告诉我。

一团薄烟从老虎的身躯内摇而出,须臾之间,猛虎无踪,只有个苍白无力一推就倒的柳生虚弱地站在原地。

“你已看穿……我并非老虎?!”他抬头,冷冷看我,又自嘲地笑,“我以为,我的扮相毫无破淀“论扮相你当然毫无破绽。”我笑,“可惜扮相只是扮相,你没有丛林之王那股发自血性里的凶悍,尽管你装得很凶“你说你是专为人寻找遗失物的老板娘,那好,既是生意人,自是受人之托来到这里,若我许你双倍报酬要你放弃寻找,你可愿意?”他直言道“我的生意范围里,只包括寻找,不包括放弃。”我嘻嘻“再说,你都穷得在路边摆摊儿了、还能给我多少报酬,我可是非黄金珠宝房产不收的哟他皱眉,眼中透出从来没有过的恳求之色:“丝毫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我只要带走吕秋叶,于你又有何损失?你我无冤无仇,何苦心硬至此!

我扭头看看躺在阿灯背上,声息全无的吕秋叶,摇头:“要留的不会走,该走的留不下。心硬的怕不是我。你将事情原委说来听听,或许另有他法他沉默了许久,眼中最后的希望像烛火一样熄灭,他开始笑,全然没了当初儒雅的模样,像个输得倾家荡产的赌徒,神经质地笑着,一边笑一边退,一边对着空气喃喃:“何苦……何苦…”

“这斯疯了吗?笑声这么阴险猖狂!”信龙嘀咕道,“明明打不过阿灯,却笑得像个顾家?

笑声阴险猖狂?这我倒没留意到,但信龙听力非凡,对声音里的情绪颇为敏感,既然它这么说后退的柳生突然停住,打断了我的思考,方才的癫狂与沮丧一扫而空,如信龙所言此时的他真的像个人生赢家一样站在我们对面,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道一线之间。

生死两极。

闻言,我顿觉不妙,低头一看,不知何时,我与阿灯都走到了那条骨线之后,而柳生刚刚却不动声色地退到了骨线之外,此刻我们与他已是楚河汉界,各占一边。

我疾步上前,离骨线还有两尺远时便匆忙立定,信龙差点从我肩头滚下来,怒斥道“你就不能对乘客的安全负点责吗!要是我有三长两短,你们两口子就别想倾听彼此的声音了!

“求之不得。”我白了它一眼,“我要是没及时停下,你就直接撞死了。”

啥意思?

我伸出手掌,感受着面前那层顽固的力量:“骨线是一种结界,我们被隔离在线后禁止外出了。

信龙立刻抓狂了,省略它上蹿下跳的丑态两百字。

啪拍两声鼓掌,柳生冷笑道:“难得难得,身为生意人,竟还有这般本事,能觉察出这一点点异常之处。

你谦虚了。”我收回手掌,也笑道,“也是我记性不好,刚刚没想起来,这不就是传说中最坚固的天水地围’么你连这个都知道。”柳生收起笑容,“你本可以全身而退“你也本可以当个画家,或者别的,安安稳稳过日子。”我惋惜地叹气“天水地围是什么鬼东西!”信龙在我肩膀上乱跳天之飞鸟,水之游鱼,地之走兽,各取七种之骨,碎之而成线,则为天水地围传说中铜墙铁壁般的结界。若不小心硬撞上去,跟撞上顽石钢板没区别。你这种小身板直接就挂了。”我不慌不忙道,“刚刚没想到这一茬,我的失误。

所以呢?”信龙哭丧个脸问我,“我们会被关在这里变成千尸吗?”

就要问问把我们关起来的人了。”我耸耸肩,看向柳生,“你是打算等到我们都变成干尸之后,再进来带走吕秋叶么?那可有得等了哟。”

柳生面无表情:“我起码还有可等的东西,只可怜你一双儿女,却再也等不回自己。

这么严重?”我一瞪眼。

话音未落,柳生走到骨线的中心点前,扑通一声跪下了,脑门重重地磕在地上。

我一愣,说:“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吧,如果你想求我原谅,可以用别的方式,比如谈一谈人生理想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