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比我弱呀,别人要杀它们,我当然要救它们。”浆糊认真道,“你跟爸爸不是都说过,不能欺负比我们弱的东西么“没错。不过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还是先跟妈妈说一声,起码,妈妈能教你如何不被臭道士的黄布抓住呀。”我亲了亲浆糊的额头,回头牵起未知,“走啦,回去吃饭!”
“妈,等等,阿癞说有话要跟你讲。”浆糊拖住我,回头看着站起来晃着尾巴的阿它说什么?”我好奇地问。
它说,不用把它挪出来了,它愿意在蟾宫路下永远当路镇。”浆糊如是道哦?”我看着阿癞,“为什么?
“它说愿意用自己的背脊驮住这条路,只要小主人跟大家在这条路上走得安稳,它当初吃过的苦,都不算什么。还有,它会跟土精和平相处的,只要它不再胡闹。
听罢,我想跟阿癞说些什么,但最终又没说出来,只向它竖了竖大拇指。
经过我多年的观察,发现记仇这件事比记恩容易,所以我们中的许多人往往选择更容易的去做,却因此忘记了,只有后者才会让你有力气走得更远,或者更好“妈。”未知扯了扯我的手,“这个只有浆糊才能看到的阿癞到底是什么呀?是妖怪吗?”
“不是。”我笑,“它只是阿癞留下的承诺。”“承诺会变成狗的样子么?”浆糊疑感地问我。
当你特别特别在乎个人时,哪怕你已失去生命,却还是会留下心念。这份·念可以是任何模样。”
阿癞就是这样的念’,它并没有太多力量,却直在做着最需要力量的事这件事,叫作不恨“妈,那要是我死了,我也会把念’留给你的!”浆糊煞有介事地说。
嗯,那你肯定是笨死的!”未知撇嘴道“我比你聪明多啦!”
“屁!我可没被道士吊起来!笨浆糊笨浆糊!
你们再吵就不许吃饭突然,远远地传来胖三斤的声音“国主老板娘!大事不好啦!你的包袱飞起来把酸菜粉丝汤撞翻啦!”
我的包袱?我只带了一个敖炽替我收拾的布包呀,这厮往里头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么?!
别吵!我们回来了!
我拖起两个小的,心急火燎跑向国主府………
第五章 柳生
◎楔子◎
柳生有一种跟寻常人完全不同的气韵,明明花样少年,偏偏静如磐石可我不喜欢他因为他的干净,太刻意我无法解释为什么救炽要往包袱里塞这么一个玩意儿,一个活物。
散了一地的酸菜粉丝汤还冒着让我垂涎的香味,架上摔下来的书札横七竖八躺着。
条身长不足一尺的小白龙,背上扇着一对儿蝙蝠翼,飘在我旁边的木椅前,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地对着椅子说:“这么久才把我放出来!临走时还骗我吃安眠药!你们这是虐畜!虐畜!
“妈,这是啥?怎么有这么小的龙?”未知悄悄问我,“它不是龙吧?爸爸没有翅膀,龙王曾祖父也没有,龙怎么会长那么丑的翅膀。
丑!你们一户口本儿都丑!”小龙循着声音转过头,又对着另一把椅子怒斥识的小丫头,不知道我是东海特级珍稀濒临绝种人见人爱的信龙么!
“信龙是什么龙?”浆糊好奇地打量它,“还有,你为啥老对着椅子说话呃……是椅子吗?”小龙赶紧试着调整方向,可还是找不准我们的位置,只得对着空气努力做出趾高气扬的样子,“连信龙都不知道,还敢说是东海的成员!我就是东海着名双胞胎一族,专门负责传递信息的信龙!我跟我哥哥老早就被派遣给敖炽使用,可这个杀千刀的这么多年来都把我们跟一堆破烂锁在箱子里。我的青春,我的理想,我要将生命挥洒到东海信息传播事业上的热血,差点就毁在这个败家子手里了!
我忍住笑,问它:“信龙先生是吧,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信龙都是双胞胎,分开到不同地方由不同的人各自持有一只,双方就可以通过你们双胞胎之间的感应互通信“很高级吧!”信龙得意地甩了用尾巴那你可以上网么?”未知间,“我好久没看动画片了……“你当我是手机呀!”信龙吹胡子瞪眼,“不要拿那种低级的机械产品跟我相提并论!再说全东海都没有手机信号可你所描述的,不就是手机功能吗…我把这话憋回去,又道:“既然如此,除了我们之外,你是不是应该教教我如何使用你“这有什么可教的,你有话要跟敖炽说,就说给我听,说完我就给你传回去。”信龙扇了扇翅膀,“对了,敖炽有六十八条信息传过来,预估读完需要三个半钟头,我念不等我点头,信龙的左翼就亮起了红光,刹那之后,小龙消失,一个活生生的敖炽横着手臂满面怒容地站在我面前,声如雷吼:“怎么还不回复!都十个小时了!我怕信龙晕船吐你一身,所以给它吃了安眠药,这个剂量早该醒了呀!你还不把它放出来“哎呀,是爸爸!”两个小崽子见了亲爹,欢喜成了两头不带脑子的小猪,猛扑过去,直接撞桌腿上,浆糊还能忍住,未知捂着额头上的包哇哇大哭。
由空气构成的真人版敖炽还在喋喋不休地复读,说来说去都是相同内容,无非就是埋怨我怎么那么久不回话。
我懒得理他,走过去扶起未知,再语重心长地告诫兄妹俩:“记住了,就算看起来一模一样,你眼前的人也未必真是那个人。不记住这个,将来你的头上还会撞出更多更疼的包信龙还在以敖炽的形态喋喋不休地“读”信息,内容千篇一律,我听得头大,大声道:“能暂停一下么信龙停下,化回原形,不耐烦地说:“千吗干吗!还有四十三条信息未读你有简要归纳并提取关键信息的功能吗?”我很在意这个功能。
要次归纳四十三条,剔除重复无用内容么?”信龙甩甩尾巴“对。说三个小时你不累吗?
等下。”信龙的左翼连续闪起红光,熄灭后,它一字一句道,“尽快回复我!浆糊未知是不是找你去了?再不回复就离婚。以下省略各种相话蠢话五千字。”
我叹口气,说:“行了,你替我传语话,两个小魔怪在我身边,母子皆平安。鱼门国是个有趣的地方,我会跟本地居民友好相处,勿念。
就这些?”信龙一撇嘴,右翼闪起绿光,一秒钟后开口道,“行了,传过去了。”
我大笑:“原来你那个不是翅膀是天线啊,哈哈哈。
你在哪里见过这么优雅的天线!“信龙气得跳脚转圈,对着桌子骂道,“不要觉得你是主人就可以随便凌辱我!我身为东海第一信使,不但有俊朗的外表,更有高货的灵魂!
我拼命忍住笑,走上前一手抓住它的腰,另一手在它的龙头前见了见:“你看不它的龙脸顿时涨得通红,憋足了气想反驳我却又找不到说辞,最终垂下头,短暂地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说:“信龙都是天生眼瞎。我一直…靠想象去看这个世界。”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浆糊跟未知的脸上露出了孩童们才有的、毫不遮掩的怜悯。
为什么我感觉你们现在的样子很奇怪?”信龙很快恢复到之前的模样,不满道别告诉我你们在同情我!我不需要!你们应该羡慕我才是,因为全东海甚至全宇宙都找不出像我们信龙这么有本事的生物!
未知又哇一声哭出来,冲上去将信龙一把揽入怀里,眼泪鼻涕道:“小信龙,你一E就是我妈常说的身残志坚!放心,以后我来照顾你!浆糊有阿灯,我有你,以后我们都不孤单了!
放手放手!死丫头你要勒死我了!”信龙在未知怀里拼命挣扎,“这么大力气的姑娘将来是嫁不出去的!
哈哈,好热闹啊,我重新煮了汤,准备开饭吧。”扎着围裙的胖三斤笑眯眯地走进来,背后跟着呼哧呼哧拿脑袋不停路他的阿灯,他回头对它摆手,“今天的土豆条你已经吃过了,你知道在我这里,食物的量是必须固定的。要做一头听话的鲸啊,吃太多会很麻烦的。
听罢,阿灯喷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转身游走,继续去泥塘里玩青娃。
吃太多顶多拉肚子,哪有什么麻烦。”浆糊心疼他的宠物,不满地瞪了胖三眼,“小气鬼。
“在我这里,唯有吃’的规矩,是必须遵守的。”胖三斤摸摸浆糊的头,“小主人吃”的门道可多了,而吃得太多,只会带来无尽的痛苦呢。”说罢,他又笑笑:“好啦快去洗手准备开饭了哦。我跟出去,在他进厨房之前喊住他:“你都不问向我这两天都干了什么?
不问。老板娘是国主,想做什么都可以。”胖三斤笑笑,“我今天还做了红烧叫巧人是什么来头?”我承认红烧肉我很中意,但我必须先弄清一些间题。
他是官府的头儿啊。咦,他已经回来了么?”胖三斤在围裙上擦擦手,“他已经离开四坊范围一年多了吧,也没说去干啥。这家伙一贯榆木脑袋,打架倒是厉害,我行素的。没趣得很。”
东居国主西居官,天衣侯人独坐南。’,国主跟官都有了,天衣侯人又是个什玩意儿?”我必须要到答案,这个鱼门国看似寻常,秘密太多。
“老板娘,我锅里还炖着冰糖雪梨呢,近日天寒多雨,宜多食滋补润肺不等他废话完,我直接堵到厨房门口,横抱双臂道:“你回答了,我们就高高兴兴出品,否则,就算锅底烧穿你也进不了厨房。”
何必如此浪费。”胖三斤叹气,国主、官府、天衣侯,是为门图三大管辖,聂巧人为官府之首,掌国中法纪,护百姓平安,是为武将;天衣侯善理民生,掌国内农商工七十二行,是为文臣,这一文一武又辅弼国主老板娘您,铁三角由此而成,有你们三足鼎立,鱼门国方可安生。”他顿了顿,又道,“聂巧人您是见过了,至于天衣侯么,几平没人见过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无从得知,据说常年蜗居于南坊天衣侯府,运筹帷幄。说厉害些,鱼门国的吃喝玩乐、经济命脉,都由天衣侯一手操持。我猜,他应该知道来了新国主,近日就会有所表示吧。就是这样了,您看我能进厨房了么?
去吧。”我给他让出路来,照他这一番话,我发觉我这空降的国主一点实权都没说好听是“辅弼”我,实际上我根本没被那一文一武两条“地头蛇”放到服眼里吧?光是一个聂巧人就够让我火大,再来个连真面目都不肯露的天衣侯……我有一种可能腹背受敌的预感“老板娘,”刚进厨房的胖三斤又探出头来,“您带回来的土精刚刚跑到荷塘边胡闹,弄出了一片红艳艳的花儿,倒也好看我赶忙走过去瞅,原本光秃秃的荷塘边上,一片片小红花儿竟从那一堆堆从塘里逃出来的,尚未来得及清理的淤泥中俏生生地钻出来,每朵都鲜艳精神。
果真是人各有志,遇到一只那么喜欢开花儿的土精也是头一回…可是,怎么没看到这个小玩意儿?我沿着红花前前后后找了个遍也没看到它。
“土精!跑哪儿去了?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连喊几次,才隐隐从背后传来“救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