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柏觑着他，他面上没有半点不舍之色，她醋火更加旺盛，负气道：“我不愿意你再见到小红杏！”

卫长临盯她半响，无奈一笑，“阿柏，你太任性了，人在世上行走，总会有不期而遇的一天，我不会刻意去接触江夫人，可若是无意遇见了，我也不会特意绕开她。”

郗柏咄咄逼问:“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吗？！”

卫长临不再开口。

郗柏终于对他彻底失望：“和离吧。”

卫长临沉默一瞬，没有挽留，如释重负地道：“好。”

他顿了一下，真心实意地对她道了一声：“多谢。”

郗柏怨愤地剐他一眼，寒声道：“你这句‘多谢’，只会叫我难堪！”

卫长临话出口，便已知不妥，心生愧疚：“抱歉。”

郗柏冷哼一声，鄙夷地斥道：“虚伪！”

*

卫煊赫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将姬岑怀孕的喜事告知众人，便听闻父母闹离婚的事情，顿时大惊。

卫君安将卫长临相救小红杏的事情告知他。

卫煊赫听后，百感交集，他一方面觉得卫长临做得太出格了，可又认同他救人的初衷，对于郗柏的怒火，他也能理解，因此两厢为难。

郗柏收拾好了东西，带上自己当初陪嫁过来的一干下人，正要离开。

卫长临站在一旁帮她清点那些行礼，偶有落下的，他会叫下人收拾出来，端的是十二分的贴心。

卫君安无奈又痛心地看着这一幕。

卫煊赫催促：“阿爹，阿娘正在气头上，你快劝她回心转意！”

郗柏傲然道：“卫煊赫，你给我闭嘴！从今日开始，我郗柏与卫长临再没有半点干系！”

扔下这一句话，她率先走出卫国公府的大门，昂着下巴，一袭紫衣背影潇洒远去，毫无留恋之意。

只是，在跨过门槛的时候，她到底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将近十几年的青春岁月，她都给了卫长临，现在，却是中途分道扬镳，焉能没有半点感伤情绪？

下人们抬着东西走了。

卫煊赫急急追上去：“阿娘！阿娘！”

卫长临负手望着她背影，面色黯然，半响，他定定道：“阿柏是个好妻子，我辜负了她。”

卫君安摇头，“阿柏性烈如火，你则温润如水，当初，我为你聘下阿柏，原以为你们性格互补，定能恩爱一生。”

卫长临低低道：“温水终年被火焰炙烤着，虽暖和，却也煎熬。”

他喟叹道：“火焰太烫，终归是会灼伤人的。”他抬手背摸了摸泛疼的鞭伤。

卫君安带着一丝怒气，指责道：“这不是你能够移情别恋的借口。”

卫长临静默一瞬，道：“父亲说笑了，我没有移情别恋，自始至终，我不曾喜欢过阿柏。”

卫君安讶异：“多年来，你对她百般温存体贴，难道半点情愫都不曾生过?”

卫长临微微一笑，“我只是尽一个丈夫照顾妻子的本分罢了。”

卫君安无奈至极：“你若不喜欢她，当初郗太宰上门说亲的时候，你为何要应下这门亲事？为父也并非那等专横古板的长辈，你若拒绝，为父不会强求。”

卫长临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时年少，一心只想建功立业，对于娶谁，我无甚想法，只是成亲后经过相处，觉得不喜欢阿柏性格罢了，但她已怀有身孕，我自然不好与她提和离，想着能过，也就继续过下去了，如此，倒是与她蹉跎了十几年。”

卫君安错愕当场，不知该夸他还是骂他，半响，不悦地提醒道：“虽然你现在恢复了单身汉的身份，但为父绝不允许你做出败坏卫家家风的丑事！”

卫长临莞尔失笑，“父亲想到哪里去了？我今年已经35岁了，又不是十几岁的热血少年，怎会为情爱所误？”

“你尽可放心，我并非碧虚郎那等狂悖小儿，会做出向有夫之妇提亲的荒唐事。”

卫君安稍感安慰，“你有分寸就好。”

*

小红杏落水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连待在湛园养伤的玉无瑕都得知了，他立时担忧不已，急急问：“红红现在如何了？”

林菁道：“属下前去查探过了，蒋御医为江夫人搭脉施针过，言明幸亏卫大将军救得及时，江夫人并无大碍，现在已经醒来了。”

玉无瑕坐立难安，在雅间来回踱步，片刻，他下定决心：“我要去江府探望她。”

林菁忙阻止：“江大人现在每日亲身在家照顾江夫人，几乎是寸步不离，再说了，江夫人连秋小姐等人都没见，只是收下了赔礼，公子纵使前去，江大人也不会让你见江夫人的。”

玉无瑕手紧握成拳头，恨恨地砸打墙面，胸腔内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林菁劝道：“公子，很快就到你生辰那一日了，届时，你自然会如愿见到江夫人的。”

玉无瑕神情稍缓，用力地闭了闭眼，他的红红……

*

郗府。

郗青山怎么也没想到郗柏会忽然与卫长临和离，虽然震惊，但更多的感受是庆幸。

他亲身相迎郗柏进府，“回来也好，为父可就只剩你这一个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