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她蓦地甩开他的手:“你想得倒美!真当方永祥老糊涂了?他这个人心有多狠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亲儿子都能二十多年不认,你的便宜儿子他能要?逼急了他立份遗嘱把全部身家捐出去,到时候里外里咱们一个子也捞不着!”

这话倒把段远江说得哑口无言。姐弟俩默然半晌后,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说:“姐,我这一向做梦老梦见怀业,心里隐隐约约的不踏实。要不下周我还是再出国去找一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怎么险的山里失了踪,总要有块骨头留下吧?”

要是方怀业还在,局势就会瞬间逆转。

这一年他们就是怀惴着这样的希望在找人。段远江自不必说,国内国外全是他在跑,几个月下来鞋都跑废了几双,段玉虹也没闲着,出钱、托关系都是她在办。

“远江,我也早想让你再跑一趟。”她起身拿来一张名片,“前段时间我跟一个老同学见了一面,他有些门路。你这次出去可以联络他,兴许找到的希望会大一些。记住,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好,你就在国内等消息吧姐。”

房门开了又合,吱呀关起一室的寂静。看着弟弟离开的方向,段玉虹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门外离开的段远江走得很慢,昏暗灯光下低头看着手里的名片,上面的黑体英文散开是名字,聚在一起却成了自己侄子的脸。

怀业啊怀业,你到底是死是活,知不知道有人鸠占鹊巢?哪怕你真死了,假如在天有灵,也不该把方家几代基业白白便宜了那个外人。方邵扬……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许久许久,怨恨的人影终于消失在走廊。

而另一边的荣信大楼十二层,贺峤正对着这张与方怀业神似的脸,久久未曾挪开目光。

他看的自然是方邵扬,从没想过这是任何人的弟弟,一次也没有。对他们来说,方怀业早就在意外中身亡,永远也不可能再回来。

“只此一次,过时不候。”贺峤说。

“你不是一直都不愿意吗?”

“我现在愿意。”

幽深的双眼望了一会儿后,方邵扬忽然翻身将人压到沙发上,俯身很用力地吻下来。不仅用力,这个吻还很急促,连呼吸的余地都没留给他。

捏住肩膀的手越来越紧,像是很急切地要试验出什么,可是吻得再深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邵扬……”贺峤闭着眼睛浅浅地抽气,还没开始就有些意乱情深,“我有没有说过,我真的很喜欢你。”

肩膀的力道陡然消失。

睁开眼,方邵扬在他身上发愣。

“你刚才说什么?”

“没听见就算了。”他侧开脸。

“你说你喜欢我?”脸被蓦地正过来,两人直直地四目相对,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彼此的脸,“这话是认真的吗。”

静静的,贺峤把下颏点了点。

方邵扬的眼神又像蒙了层雾,轻易看不清他的内心。可这次或许是距离太近,贺峤凝眸细看,发现那不是雾,是邵扬的眼睛潮了。

“我也喜欢峤哥。”方邵扬硬是将头挤进他的颈窝。

“再说一遍。”

“邵扬也喜欢峤哥,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一边重复,方邵扬一边掐着脖子吻他,两只手去解他的皮带跟裤链。外套脱掉以后贺峤迎合着这个仓促的吻,内心忌惮那种躲避不开的疼,于是就绕到后面想替自己扩一下,可手腕却被猝不及防捉住。

“不用,今晚我帮你就好。”

“为什么?”

“不想让你疼。”

方邵扬完全知道他在想什么。

松软的沙发上,贺峤屈着膝,把这个说喜欢他的人囚禁在自己身体里。邵扬趴在里面双手扶着身旁的膝盖,表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投入,没有半点敷衍或者不耐烦。

“嗯……嗯……哈……”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腿面,贺峤低哑的嗓音带着明显的紧绷,眼睫被潮涌逼得轻轻颤动着。快要结束的时候方邵扬皱紧眉看向他,见他这样沉溺地闭着眼把自己完全交出去,霎那间心脏被一股自我厌恶攫住了。

片刻的失神后,他再度低下头去。

此后的很长时间里他都在想,要是那天晚上坦白一切就好了。如果真能在感到自我厌恶的那一刻坦诚,或许后来的许多事都不会发生,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就在这种连自己也分不清真假的相处中,秋天的尾巴已经抓不住。

“不会吧。”来国际部开会的邢律师惊讶不已,“人家邵扬都已经是副总了,孙冠林还训他跟训儿子似的,真把自己当他爸了?”

“嗨,爱之深责之切。”孙冠林助理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别看我们家老孙现在训得狠,整个集团上上下下六千多口人加起来,最疼邵扬的恐怕就数他了。当初的升迁表决会上要不是他坐阵力挺,这个副总头衔不定戴在谁脑袋上呢。”

“你这话就夸张了吧。再不济他还有个亲爸呢,干爹再疼能比亲爸还疼?”

助理听得嘁了一声,嘴里的青梅核吐出来,饶有深意地看了邢大状一眼:“等着瞧吧,谁亲谁疏有时候还真跟血缘没关系。”

门户大开的办公室里,严厉的声音隔老久都能听见:“今晚这顿饭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少在这儿给我找借口。”

“不去,说了我不会喝酒。”一听就知道,方邵扬又在撇嘴。

叩叩叩!桌子敲得震天响。

“不会就给我练!”

“哎呀……”

“哎呀个屁!”

强行把人带去赴酒局的结果就是,孙冠林的高血压差点气得当场发作。